白霧縹緲,仙鶴鳴飛,參天古樹下,有兩名身穿青衫的修士正在對弈,三人站著觀局,玉石叩擊石盤的聲音間或響起,五人聚精會神,良久未有一語。
“咦?”下棋的女修士捏著手中黑子,似有事情。
“香姑,怎麼了?”與她對弈的男修士問道。
那名叫做香姑的女修將黑子放入棋盒,說道:“紫霞真人喚我,不知何事,今日下到這裏吧。”餘下四人聽她如此說,點頭應道:“既然是真人有事,你速去罷,棋局改日再續。”香姑整理袍冠,徑直去了。
香姑一路飛到登天殿前,下了飛劍,徒步入內。
“真人,有何要事?”香姑察覺到眾人探究的目光,心中疑惑,問道。
紫霞真人站起來讓座,說道:“勞煩仙姑走一趟,隻因門中有一事故,還需仙姑指點一二。”
香姑大方落座,“何事?”
“門中弟子紫非在您的香遠居學藝多時,不知進展如何?”紫霞真人不說事故,倒說起人來。
香遠居乃連峰山最特別的存在,與九天門比鄰而居,此次衛竟偷襲,也是繞道而過,概因裏麵住著幾個以香姑為首的不出世的奇人。
香姑麵色回暖:“紫非很有天賦,學得不錯。”她頓了頓,又道,“九天門遇襲,我們知道,但香遠居有香遠居的規矩。”
“仙姑誤會了,香遠居的規矩世人皆知,我等絕不會強人所難。”紫霞真人擺手,“隻是紫非學藝已久,成與不成,理應回師門了。”
香姑沉默,整個大殿的氣氛陡然冷下來。
“真人何出此言。”
紫霞真人淡淡說道:“仙姑若是想留人,不如叫紫非來,若他願意解除與九天門的關係,另拜他門,我絕不阻撓。”
“真人……”香姑站了起來,正要說話,隻見殿門口走進來一個年歲與紫霞真人相仿的男修士,精神矍鑠,雙目炯炯,口中說道,“解除關係也好,免得再費我心思。”
“紫非。”香姑並不讚同。
“仙姑,你不用多說。”紫非走到紫霞真人身前,說道,“我閉關近千年,甫一出關就見到九天門被魔修屠戮殆盡的慘況,而你,為了包庇自己的徒弟,視而不見聽而不聞,竟放縱她到如此地步。早知你糊塗如斯,當年我就不該把掌門之位讓給你,我的好師兄。”
“即便我包庇徒弟,你也不該與衛竟合作,八方陣的機密,可是你給他的?”紫霞真人慍怒,這個師弟多年不見,說話還真是一如既往的不討喜。
紫非不屑,“那叫什麼機密,我不過開了個口子,待他辦完事,直接封死便罷。”
“你……”紫霞真人甩袖,“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
“知道。”紫非指著莫小魚,“你又知道自己做了什麼?無視門規,包庇罪徒。本想親自動手將她扔出山門,斷了禍根,誰知遇上一個幫手,既然魔道想要她,我做個順水人情又如何。這個娃娃,小小年紀,為禍不淺,長大了還了得,不如丟去禍害魔道。”
莫小魚默……
“師弟,你應該事先和我商量。”紫霞真人歎道,“八方陣是九天門護山大陣,出不得紕漏,此次若被衛竟窺得一星半點破綻,如何是好。”
紫非忽而一笑,“你別跟我講這些,我做的事情,我認。隻要我一天在連峰山,衛竟小兒就別想破八方陣。退出師門的事,你也趕緊操辦。仙姑,這事還得勞煩你做個見證。”
香姑見話題丟到了自己麵前,有些不自在。
“紫非,你三思。”
“我慣來理不得俗務,好容易管一次還惹一身是非,實在無趣,不若將塵緣斬盡,一心跟仙姑求道。”紫非堅持。
“好!”紫霞真人抖著胡子說道。
“師尊,三思。”
“掌門,三思。”
眾人連忙規勸。
“師尊,師叔隻是一時之氣,您冷靜冷靜。事情都是因我而起,弟子甘願受罰。”莫小魚站出來,端端正正的跪在地上。
事情查到紫非身上,其實不難,他根本就沒怎麼遮掩,隻是之前眾人都沒往他那邊想,所以瞎折騰了幾天,直到排除最後一個可疑之人……今天莫小魚在殿中的一番言語是最後的試探,幾位司主安全過關。
見莫小魚跪下,氣氛陡然一鬆。
紫非和香遠居交好,對九天門來說是不可或缺的助力,單他一人已是大乘中期修為,香姑是散仙,其他幾位哪個不曾聲名赫赫?這次紫非閉關,沒來得及救場,香遠居的人拿避世的規矩搪塞,眼看魔道猖狂也分文不動,可是紫非在的話,不看僧麵看佛麵,香遠居不會對九天門的事坐視不理。所以,紫非不可以退出九天門,哪怕他這次做的事情的確大錯特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