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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靜的高級看護病房內,鼾聲如鼓,卻不是把病的她吵醒的原因。
目光靜靜地飄過去,看著那個因為擔心她而堅持每晚躺睡在病房沙發上的中年男人,花白的發,疲憊的臉,睡夢裏依然皺起的眉,不禁想起這個她該稱做老爸的人老提醒她的話:“小茴,老爸沒用,多虧了先生啊,不但勸著夫人原諒你沒有照顧好大……沒有先生的錢,老爸根本沒能力治好你的臉……先生還主動說要你當幹女兒,真是……”
忍不住輕輕摸上自己依然貼著紗布的左臉頰——十個月前的那場車禍,奪走的哪裏隻有她的臉?
窗外已經微微吐白。
她輕輕地下了床,吃力地走到病房門前,花了快兩個月的時間做複健,好不容易才擺脫了拐杖,雖然走得東倒西歪,卻已經比之前好太多了。
起碼,終於可以不必任何人同意,離開這個仿佛牢獄般禁錮了她的醫院。
護士崗不見守夜的護士,估計巡房去了。
她連忙扶著牆壁,加快速度——雖然還是走得很慢。
外麵灰蒙蒙的。
剛好有計程車經過,想要攔車,卻記起自己身無分文,司機不以為然地瞄了瞄她,走掉了。
隻好步行。
然後,發現出逃是要付出代價的——畢竟,她本來就不良於行,要去的地方要找的人實在與她距離太遙遠了。
走走停停,渾身大汗,太陽不知不覺地已經爬到了腦袋的正上方。
路過的人,對她指指點點——誰叫她穿著醫院的病人衣服?
腳下突然踉蹌,就連路邊的石頭也跟她過不去?
低頭,懊惱的目光頓住,下一秒,變得無比欣喜!
瞧她踩到什麼了?
是硬幣!
可以打公用電話的硬幣!
連忙撿起,捧在手心,仿佛是絕無僅有的瑰寶,卻在張望電話亭時意外地發現那個倚著電話亭的身影,熟悉得叫眼睛馬上酸了!
模糊著視犀她難以置信地走過去,身邊原來嘈雜的聲音突然安靜了。
繁囂的公路爆忙碌的行人仿佛成了布景,她在這驟然失色的世界裏頭,保留著醫院病人服的黯淡,一步一踉蹌地走向這世界裏頭唯一有色彩的他。
他看起來跟印象差不多,但走近了,卻又覺得有點不同。
對了,是身上的色彩。
以前的他,哪裏會穿這種花哨年輕的顏色,一直都是安靜沉實的白或黑!
不過,他此刻低垂著眼簾,雙手抱胸,身上散發的淡淡不耐煩,還是她最熟悉的味道。
終於,她來到他跟前。
他仿佛有所覺,抬起頭來,眉不耐煩地挑起,跟以往每一次約會她遲到帶著歉意趕到時一般。
心髒狂跳。
她正要開口,卻有人突然越過她,飛快地去到那一直屬於她的位置,親密地摟住他的手。
是個長得很清甜的女生。
似乎有點眼熟,卻說不出為什麼。
他被那個女生帶走了。
親密地走進人群裏。
而她,手裏緊緊地拽住那個硬幣,緊緊地。
失神地進了電話亭,按著熟悉得早已經刻畫在心板上的數字。
電話通了,傳來熟悉的聲音——
“是我。”
“誰?”
她愣住,他問得如此理所當然。
電話亭的塑膠壁反射出一張貼著膠布的臉,陌生得她的心跳像之前看到鏡子時的每一次,除了狂亂還是狂亂。
不禁害怕地摸緊了喉嚨,想起醫生說過的話:“顏,由於皮膚移植手術服用的藥對身體有一定的副作用,所以你的聲音……”
“還在嗎?”
害怕的感覺比看到鏡子更甚!
“是我!是我啊!你怎麼可以忘記我……”
“你到底是誰!”
他不禁皺了皺眉,身邊的女朋友好奇地看著他,對於這種不知道是誰打來的電話,他心裏沒什麼耐性,“我不知道你是誰,要掛了……”
“陳落華,你不要太過分了!”
蠻橫的撒嬌語調使他的指頭頓了頓,停在移動電話的紅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