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在場邊等了半天的人們因為聞人場的出現再次聚集,七嘴八舌的騷亂聲在結界裏也聽得一清二楚。
樂鬱清居然因為對方還記得自己而感到有些高興。她迅速對這樣的自己嗤之以鼻,表情變得很不高興,沒有答話。
遲到多時的選手大大咧咧地上了場,還仍然一副目中無人的態度,監考官楊升翻了個白眼,屁股還黏在椅子上:“你遲到很久了。”
“沒超過期限吧。”
“那倒沒有……嘖,開始吧。”
“啊?”樂鬱清措不及防地看了看監考官,發現他往椅子裏一陷,沒有再開口的意思了,才發現這就當真算是開始了。
聞人場直接跳過了行禮的步驟,已經唰地抽出了劍。
樂鬱清也趕緊拔出劍。
突如其來的開場有些擾亂了她的步調,她努力讓自己重新回到自己的掌控中。
她調整了姿勢,嚴陣以待,瞪大眼睛注意著聞人場的哪怕最細微的舉動。
她通常的戰鬥方式都是“管他呢想衝上去來一劍再說”,但這次的對手實力強大,且她對對方有一定程度的了解,便不需要、也不敢使用這種雖然有些魯莽、但能夠切實地試探出對方實力的起手式。
話雖如此,若被這個對手抓住了先機,恐怕自己根本不會有喘息的機會,就會被解決出局了吧。
樂鬱清抿著嘴,握劍的手鬆了又緊,讓自己不會因緊張而導致動作走形。
然而三十米外的對手卻是一派雲淡風輕。他身體直立放鬆,兩腳稍稍分開,持劍的手垂在身側,白色的長劍斜指地麵。
場下有人開始奇怪地指指點點。
“他怎麼不動啊。想不想打了?”
這一句話進入了樂鬱清的耳朵,她卻無暇為此分心。
按說,凡是戰鬥,並應該采取戰鬥姿勢,以便於自己的攻擊或是防禦行動。
但若是到了戰鬥經驗極其豐富、實力及其強大的地步,這一“戰鬥姿勢”便會變成看上去與普通的放鬆姿勢沒什麼兩樣的“自然姿勢”。
樂鬱清繃緊著身體,緩慢而慎重地換了一口氣。
她也隻是聽徐行講過,但一直沒有親眼見過。
也就是說,他的實力又有提高嗎……?提高到了能夠使用“自然姿勢”的地步?
她回憶起了徐行的描述。
——“光是有強大的實力還不夠。隻有真正習慣於戰鬥、對戰鬥了如指掌的人才能掌握這一技巧……”
……沒有破綻。
有些微的汗水從樂鬱清的皮膚裏滲出。
乍看之下一擊便能打倒的姿勢,卻讓樂鬱清找不出任何一個具體的攻擊方法。每一個設想都被神識傳來的警告阻止:如果真的以為對方滿是空隙,那麼首先被打倒的將是她。
“怎麼,不動手嗎?”
聞人場挑了挑眉,勾起了嘴角:“那我可就上了。”
瞳孔在那一瞬間瞪大,她全身一震,跳起來,黑劍與白劍相撞!
“唔……!”
被反彈回來一陣大力,但她總算是即使格擋住了這一擊,並及時穩住了身子。
她已經反應地很快了,但幾十米的距離仍被聞人場在一瞬間越過,她隻堪堪擋住了斬向自己軀幹的一擊。
此情此景,與最初交手時何其相像。
樂鬱清一咬牙,將劍向對方狠狠推去,同時一腳踹向聞人場的腹部。
意外地沒有遇到什麼阻礙,聞人場就如她所希望的那般向後躍出,躲開了這一擊。
手心裏已經滲出了一些汗水,但它們迅速被纏在劍柄上的吸汗帶吸收了。
太被動了。
聞人場根本沒有認真,自己卻想一隻被貓玩弄的老鼠一樣。
樂鬱清咬牙,緊追著聞人場主動一劍刺了過去。
在焦慮與憤怒之中,樂鬱清的這一記刺擊仍有著很高的水平,可以說是堪稱教科書級般兼具速度與威力,姿勢標準。
然而這一劍卻被輕巧地躲開了。
劍身幾乎擦著聞人場的衣服邊劃過,卻沒能對他造成一絲一毫的傷害。
而接下來的一劍、再接下來的一劍……都是如此。
樂鬱清越來越用力、越來越毫無保留,卻仍然沒能給對方造成實質性的傷害,唯一的戰果是將少年的袖口劃出了一道口子。
那是最後一劍。
總算是夠到了對方……哪怕隻是個衣角。但樂鬱清腦中的警報聲音已經開到了最大。
不能這樣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