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時分燦爛的陽光穿透輕薄的窗紗將不大的房間鋪上一地暖黃,空氣中紛飛著似有若無的塵埃,陽光所到之處揮發著夏日特有的暖和氣息。靠窗床上的人睫毛微微顫動,在眼下投下一片陰影。幹澀的眼睛受不了陽光強烈的滋潤,陸雲裳眯起眼睛,看著白色的天花板又轉眼看看繡著雲紋的白色窗紗,頭疼得厲害,像即將要炸開般。
慢慢地靠著牆壁坐起來,陸雲裳目光呆滯地看著熟悉的房間,她已經醒來三天了。三天裏,她沒出過一次這個房間,待在房間裏回憶著往事,從死前的最後一個到小時開始記事起,她看著這個好幾年沒再來過的房間又哭又笑,回憶著自己短暫的一生,像個瘋子一般。
母親早亡,頭七未過父親就要將小三扶正,末世之後,她和哥哥失去聯係,帶著癡傻的弟弟跟著青梅竹馬逃生。隻是她忘了,她和許城是青梅竹馬,陸雨澤和許城亦是。
她應該想到的,陸雲昭被推出去的時候,她就應該想到,下一個死的或許就是她了。陸雲裳在死的時候,忽然覺得什麼都不在意了。不在意許城的背叛,不在意他們親手害死自己和弟弟。死了或許會更好吧?在陰間和母親弟弟團聚,不用再每天提心吊膽,不用每天去對付那些惡心的喪屍,也不用在餓的受不了的時候吃路邊的垃圾,下水道的老鼠,和垃圾堆裏的蟑螂……
陸雲裳笑了起來,可是她命不該絕,又活過來了呢。
“咚咚。”門外響起敲門聲,年老滄桑的聲音傳進來,“小姐,都三天了,您好歹出來吃點東西呐!三天不吃不喝您身體怎麼受得住?出來吃點東西吧?”
陸雲裳聽著章伯飽含著擔憂和焦急的聲音,又是一怔,心底生出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起身去開了門。
章伯手上端著碗粥,見陸雲裳開門,臉上驚喜道:“來,小姐喝碗粥,您把自己關在房間裏三天可嚇壞我了。”陸雲裳把自己關在房裏這三天,任誰來叫都不肯開門,章伯每隔三小時來敲一次門,總算把陸雲裳敲出來了。
陸雲裳笑笑,接過那碗紅豆粥,道:“我沒事,隻是這幾天在想一些事情罷了,現在我已經想通了,以後不會這樣了,章伯你不要太擔心。”想來她這樣突然把自己關禁閉,是真把章伯嚇壞了。陸雲裳看著章伯微微馱著的腰,心裏一陣酸澀,她母親洛疏影去世後,這個家裏對她們三個好的也隻有章伯了,章伯為她們勞碌二十幾年,到最後卻沒能安享晚年。等末世來了之後,最先被拋棄的就是手無縛雞之力的老人和小孩。
“小姐以後可別這樣了,有什麼事跟大少爺說說,章伯年紀大了可受不起驚嚇。”章伯還放心不下,又囑咐了陸雲裳幾句,才下樓去了。
陸雲裳三天沒吃東西,肚子早空了,狼吞虎咽地吃完章伯端來的那碗粥,填了下肚子,陸雲裳呈“大”字狀地攤在床上,盤算著未來該怎麼辦。
這次決不能讓陸雲昭再被那兩個狼狽為奸的賤人害了。
陸雲裳拿過手機,看了現在的時間,日後的喪屍世界困難重重,需要好好做準備才行。2014年7月8日,末世開始時是2015年的2月19日,她們還有將近七個月的時間。說長也不長,說短也不短。準備物資,這幾個月也夠了,隻是分不出心去對付陸雨澤那兩個啊。
“唉,”陸雲裳歎了口氣,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陸雨澤害死她她還可以不追究,可是他害了陸雲昭,這觸到了她的底線。
這種人渣,她不處理了還留著過年麼?
陸雲裳再翻了個身,伸手拉開床頭櫃的抽屜,拿出裏麵的錢包,看著錢包裏的幾張毛爺爺和一張□□,陸雲裳微微眯起眼睛,卡裏應該還剩三百多萬,這錢看著多,但是要用來收集物資也太少了。去問陸天成要錢肯定行不通,那種連自己孩子待在房間裏三天不吃不喝都沒問過一句的人,有什麼指望?
要不去問陸雲想吧……
陸雲裳拿起手機,撥通長途電話,打給此時正遠在英國留學的陸雲想,可鈴聲沒響幾下就被掛掉了。
陸雲裳這才後知後覺地想起來,她的雙胞胎哥哥,陸雲想,此時冷戰中。
陸雲裳又給同學打了幾個電話,東湊西借,終於給她那三百多萬的存款再多添了幾十萬人民幣。可是仍然不夠,陸雲裳皺起眉,靈光一閃想到了一個人。
對,為什麼不找許城借呢,最好坑他個幾百萬,反正末世到了又不用還。陸雲裳彎起嘴角,將自己身上收拾了一通,下樓準備出門。
陸雲裳剛下樓就碰見了一個人,那人長得高高瘦瘦,一張清秀帶著點蒼白的臉,看見陸雲裳下來彎起眼角對陸雲裳笑了笑,友好地叫了聲“姐姐”。陸雲裳自接受了重生這個荒謬的事後的好心情全被這一聲姐姐給喊得煙消雲散了。
這人便是陸雨澤,陸天成在外麵的私生子。啊不對,現在不是私生子了,她媽早就已經轉正了不是嗎?洛疏影剛死,陸天成便給她找了個繼母!陸雲裳本來對陸天成這個身體不好的私生子沒什麼意見,可惜有了上輩子那檔事,任陸雨澤再怎麼裝的楚楚可憐,她也對他喜歡不起來。陸雲裳皺起眉,語氣不善地道:“誰是你姐姐啊?叫人之前可先看清楚了,別隨便逮著個人就認親認戚!我這輩子隻有陸雲昭一個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