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真皺眉不解道:“這些南蠻怎麼潛入的,不是說南蠻的艦隊前夜日落時分才開赴洛水城嗎?”
練無邪哼聲道:“定是趙壽這個走狗安排人手,自昨天趁大霧從城東或城西翻山越嶺將南蠻引入北邙山下,不消說,這場怪霧也是巫門中人施法召來。”
精神萎靡的武令候一旁歎道:“若非楊兄弟和無邪發覺得早,令候隻怕就成了洛水城破的頭號罪人。”
練無邪淡淡道:“大哥知道就好。”
楊真見他們兄妹之間有所不妥,便勸慰道:“這事怪不得武兄。”
“怪不得?聽你說來,月多前大哥就給那巫羨魚迷得丟了魂兒,今日大哥在那巫女麵前,連我這妹妹都不認了。”
楊真嗬嗬一笑,沒有接話,兩人一旁的武令候已是愧無人色,連連告罪討饒。
練無邪別頭哼了一聲算是揭過,繼而指著城下人馬道:“蠻子此番定然別有所備,南麵戰報都有僵屍出陣了,指不定巫門還有些什麼鬼降邪術出手。”
武令候刻意討好練無邪道:“有無邪妹子在,任他蠻子如何厲害,也休想破我北門!”
練無邪卻不吃那一套,楊真見狀從旁插口道:“他們總不會用法術攻城吧?”
他話音剛落,城北大片平野一層還未完全散開去的淡薄白霧上,猛然土浪翻滾,在蠻軍大隊人馬前方滾滾衝擊了起來,直卷向城門方向。
先是見了神奇的鬥法之術,又見這驚天動地的來勢,北門守軍縱然平素驍勇善戰,卻也個個臉色發白,兩腿打顫,這眼前非人之法,叫人如何抵擋?
武令候目瞪口呆道:“巫門在做什麼?”
練無邪一臉冰冷肅殺,切齒道:“他們敢以法術殺傷凡俗人等,必定遭到天譴!”
楊真心中苦笑,這些巫人看來已經決心不惜一切代價。他深知修真界玄門和佛門中,皆不宜輕易殺生,否則種下心魔,極易走火入魔,在天劫來臨時,更是萬劫難逃。
轟!城牆猛然一抖,一道土暴在城牆下猝然衝天而起,泥沙土石卷了一天,狂風呼嘯,將城牆上一幹兵士卷的七零八落,天昏地暗,不辨東西。
連楊真和練無邪猝不及防下,也險些摔了一跤,先是一顆巨大醜陋的蛇頭呼哧著出現在城樓前,而後在滿天土塵中,那長達百丈的巨大蛇軀赫然升騰了起來。
它那龐然軀體,足有半個城門洞那麼粗大,這等怪獸隻怕唯有遠古洪荒巨獸才可比擬。
武令候剛從地上爬起,一看就嚇得癱坐了回去,嘶喊道:“那是什麼?”
這巨蛇黑森森的大口中不住噴出惡臭至極的泥土氣流,衝刷著城樓,在城樓前晃動著大頭,似乎在尋找目標。
楊真看著巨蛇後方不遠的空中飄飛著一個女子,他腦海裏靈光一閃,疾呼道:“這是上古洪荒怪獸巴蛇!”
“姓楊的小子還挺有見識,奴家看你們拿什麼抵擋它,咯咯……”縱有半裏之遙,巫羨魚也將楊真的話聽了個一清二楚。
“吼——”一聲沉悶的吼聲挾山嶽之勢砸了下來,那巴蛇受了巫羨魚驅使,張口就噴出狂暴氣流卷向楊真諸人所在。
楊真隻來得及一把抓起武令候,就在洪流一般的飆風中乘浪而退,他們附近的兵士就沒那麼走運了,在狂暴亂流中被卷得不知去向。
“大而無用,看本姑娘會會這上古巨獸有何等威風!”練無邪卻是不由分說,避開巴蛇大頭呼嘯,徑直騰空而起,迎了上去。
巴蛇大頭昏昏一擺,蛇腹雷鳴轟轟作響,猛然膨脹了起來,吞天噬地一般,大股氣流倒卷向了它的巨吻中,將城頭上的人和沙石一古腦兒卷了進去。
楊真將武令候丟得老遠,趕回城頭,發現城樓一段至少有百十數名士兵給巴蛇吞了去,看著它張狂無比的威勢,一時呼吸欲窒,心神顫栗。
“砰!”一顆血淋淋的頭顱砸在他身前垛口上,又滾落到了他腳下,已是血肉模糊一片,勉強能看見一雙瞪得極大、泛著無盡驚恐的眼睛,此時已經找不到半分生氣。
楊真手足酸軟,神魂一時飄飄蕩蕩,不知何處,縱然眼前昏天黑地,天搖地動,也抹不去他此時心中的恐懼和惡心。
練無邪盤旋飛縱在巴蛇頭頂,卻無從下手,法寶施盡,卻隻能惹來巴蛇更加的狂暴憤怒。
滿天都是巫羨魚得意的笑聲,練無邪索性棄了巴蛇,直衝巫羨魚而去。
轟!巴蛇身軀又猛地撞上城牆巨石,楊真腳下不穩,翻滾了出去,直撞到城牆後壁上,一陣生疼傳來,這才清醒了幾分。
楊真使勁拍了拍自己腦袋,聞著空氣混雜著泥土味兒的惡臭和血腥氣息,一骨碌爬起來,心法運轉讓神智清醒了幾分,蹬足直直衝天而起。
他高高飄在半空,凝望著肆無忌憚的巴蛇,若非它動作笨拙,理智不顯,這城牆早給它弄垮了,饒是如此,好幾段城牆已經破損崩缺,尤其城樓已經崩塌過半。
他神念探過去,竟然意外發現這巴蛇並無肉身,隻是一個無比強大的精魂,與陽岐山以前封印的妖族倒有幾分相像,巫羨魚能操控它,必定是巫門役獸秘術。
想到這裏,他心裏透亮一片,何不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他摒棄外界驚天動地的動靜,散放出遊絲神念,去感受巴蛇靈神所在,感受巫羨魚如何役使於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