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時疫(3 / 3)

楊真目光與練無邪交會在一起,默然片刻,他道:“解鈴,最好還是係鈴人來得好。”

武陽王一拳重重捶在床頭案板上,怒道:“難道天要亡我武解陽?這巫門難道就無人可製,任他們為所欲為,橫行無忌?”

這時,站在門口的巫靈兒,忽然一聲不響地就退了出去。

沒有人注意到她,白纖情卻留心上了,丟給楊真一句話,就化做一縷微風追了出去。

回到別院,心情沉鬱的楊真,和默不作聲的玄機子,驚奇地發現院落中死氣沉沉,隻有樓閣兩盞風燈在夜風中飄搖,昏黃的光線下,樓閣和鬆柏搖曳婆娑,顯得鬼影幢幢。

按他們認知,眾多懸空觀道人正在趕製克製僵屍的雷火符,怪異的現象,令經驗豐富的玄機子大為警覺,叫住了楊真。

“玄機子道兄,這是……”楊真一來心有其事,二來失去功力後,感知能力大為下降,連玄機子也遠有不如,不過他勝在神念精純,先天知覺敏銳,話未過半,就察覺到了不妥。

“噓!”玄機子豎起了手指,提聚起全身功力,雙目驟亮,停下腳步,夜貓子一般掃視著四周。

楊真心念微動,乾坤印在周身結上了一個護體法罩。

幾乎同時,兩人目光朝遠端遊廊盡頭的涼亭望去,一個模糊的人影坐在其中。

驀然,在兩人的瞳孔中,那人影重迭模糊起來,下一刻那人影已經來到了他們走廊的正前方,一股寒冷刻骨的寒氣狂暴地吹卷過兩人。

瞬間,兩人不自覺的打了個寒顫,心跳若擂鼓一般加劇,一股窒息的壓力從四麵八方而來,那是近乎死亡的氣息。

眼前這人體形高大,全身裹在黑漆漆的寬大鬥篷中,隻能隱約見到半個臉孔,楊真當即認出了來人,不正是大巫師屠方是誰?

“你……是誰?”玄機子竭盡全力才擠出這麼半句話。

屠方臉孔黑暗處閃過一道幽芒,空氣溫度再度悍然下降,白色的霜花在遊廊方圓十丈蔓延開來,柱廊和地麵青石上結上了一層薄薄的白霜,在微光下閃閃發光。

“撲通!”玄機子一聲不吭地倒在了地上。

楊真牙齒幾乎開始格格打顫,至此,他方才知道這大巫師的可怖實力:恐怕是直逼他師父那一輩的頂尖高手。

“隨老夫走,你可以活命。”屠方骨節磨擦一般的沙啞聲音,傳入楊真耳中。

“我為什麼要跟你走?”楊真喉嚨裏被寒氣凍得有些發澀,此時他已經顧不得玄機子的死活。

屠方好整以暇道:“老夫說一不二,可由不得你。”

楊真雖然閉住了呼吸,但那冰冷的屍氣仍舊令他一陣頭重腳輕,驚駭之餘,咬牙冷冷道:“閣下堂堂一代大巫師,竟然欺負一個昆侖後輩,說出去,豈不怕成了修真界的天大笑話?”

屠方一愣,嘿然一笑道:“老夫活了幾百年,頭一回有小輩敢當麵教訓老夫……不過老夫向來隨心所致,你枉費心機了。”

楊真念頭電轉,道:“不知前輩可敢與我打個賭?”

屠方饒有興趣地哦了一聲,首次動容。

楊真興然道:“若晚輩沒有猜錯,前輩是有求於晚輩。”

他見屠方鬥篷內冰岩一般的麵孔有些意動,趁熱打鐵道:“晚輩雖不知道前輩要晚輩做啥,但想來定要晚輩合作才成,不若我們打個賭,若前輩勝了,晚輩甘心隨您而去,如何?”

屠方怪笑道:“你現在就在老夫手心兒裏,還逃得了嗎?”

楊真不為所動道:“難道前輩不敢一賭?”

屠方深目幽芒一閃,沒有接話,楊真繼續道:“就賭這洛水城。”

屠方不冷不熱道:“一城一池有何好賭?”

“這之前,晚輩要先確認一件事,那就是前輩可是大荒軍中唯一的大巫師?”

屠方聞言不冷不熱地哼了一聲,楊真頓時心下了然。

“隻要前輩你不插手洛水戰事,晚輩保證南蠻軍隻能黯然兵退城下……”

“說下去。”

“若是洛水城守不住,晚輩無話可說,就隨您去雲夢大澤;若反之,前輩所求,自也不必再提,前輩敢否一賭?”

屠方冷目看了楊真半晌,冷哼道:“這凡俗征戰老夫沒有分毫興趣,誰勝誰負老夫也不關心,我巫門的動向豈是小鬼你能揣測?”

楊真神色不變,依舊冷峻不屈地望著對方。

屠方目中強芒一閃,聲音低沉道:“好,這個賭老夫打了,就以三日為限,不過……”說著又怪笑道:“你玄門中人最愛出爾反爾,你有那奇寶作遁,老夫也沒把握找著你。”

楊真眼前一道灰白色光芒閃過,無所滯礙地破開他的護體法罩,瞬間一道寒流鑽入了他體內,在五髒六腑流轉一圈,轉眼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就他驚恐惶惑萬分之時,一股來自靈魂深處的痛楚襲來,抽去了他所有力氣,同時無窮的寒意凍結了整個身軀,他猛地彎腰坐倒在地。

“這是老夫屍巫一脈最霸道的‘屍心王蠱’,隻要種下了,在萬裏之外,老夫也能讓你生死兩難,千萬不要試圖戲耍老夫。”

楊真眼前驟然黑影模糊,四方寒氣驟然抽了個幹淨,那道人影倏然消失在空氣之中。

這時,他才發現體內一切異常已經消失,方才撕心裂肺的痛楚消失得無影無蹤,體內寒意也緩緩退去,手腳恢複了動彈能力。

三日之期,難道他在暗示南疆大軍攻城就在這三日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