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麵壁(1 / 3)

站在洞穴外光滑的冰麵上,楊真這才發現正身在一個接天連地的巨大懸崖裂縫中,一塊突起的摩崖之上。如同九幽刮來寒流肆虐在狹小的空間中,卷起冰屑風暴,不住抽打在崖壁上。

循著斷斷續續的聲音聽去,楊真瞇著眼睛,強忍風暴對臉麵的摧殘,卻始終看不清被累累橫生的裂崖盡頭。

仙府中竟有這樣的惡劣之地,他很難想象。自修入先天胎息境界後的他,早就寒暑不侵,這一刻他才覺得自己還是肉體凡胎。

「楊真……楊……真……」似有若無的聲音又飄了過來。

聽到聲音有些熟悉,楊真驀然回道:「我在這兒——」高亢的聲音轟然回蕩開去。

彷佛得到了指引,一道顫悠悠的白色光芒,貼著猙獰的冰縫,從斜上方飄逝了下來,在突岩中時隱時現。

一個身著紫衫羅裙的絕色少女飛落在摩崖上,兩人目光相遇,皆是萬般欣喜。

「月師姐,妳怎麼會來?」楊真大是意外。

「怎麼,不歡迎我來?」蕭月兒小嘴一抿,說著兩眼卻紅了起來。

「我……」楊真剛開口,隻覺一團香風襲來,蕭月兒撲了上前,粉拳狠狠地捶著他的胸膛。

「我和姐姐都以為你死了,誰知道你又活了過來,那可惡的法宗老道又害得你麵壁三年,可惡,可惡,可惡!」

楊真苦苦忍受著蕭月兒蹂躪,沒想到第一個來看他的竟是這刁蠻師姐,心中甜甜酸酸一片,說不出味道來。

「外麵風大,跟我進洞裏吧。」站在危崖冰麵上,委實難受,楊真拉著叨個不休的蕭月兒進了洞。

「這就是你待的地方?太冷了,不是人活的,要不我找爹,讓他去求師祖……」蕭月兒轉悠了片刻,跟著楊真對坐在了冰榻上,瑟縮著身子,眉頭大皺,跟楊真大眼瞪小眼。

楊真坦誠地笑道:「沒用的,不要為難師父了,況且不過是三年歲月,很快就過去了。」

蕭月兒瞪著眼睛,上下打量了楊真半晌,又伸手捏了捏他,忽一臉興奮道:「聽說你給那妖皇附身,鬧的仙府天翻地覆,跟我昆侖二聖打的不分上下,師弟你可是威風透了,嘻嘻。」

楊真聞言隻有苦笑,他猶豫片刻,問道:「師娘還有怪我嗎?」

「呀——」蕭月兒忽然想起了什麼似的,一拍腦袋道:「娘托我告訴你不要擔心,她可沒有怪你,隻盼你不要怪她才好。」說著,她自己也有些迷糊,宗堂上發生的事她所知也有限。

楊真直搖頭,垂首低聲道:「師娘不怪就好。」

蕭月兒衝楊真作了個鬼臉,甜笑道:「那怎怪得你,明明是那老妖的錯嘛。」

「那……」楊真撓撓頭,一副想問又不敢問的樣子。

「想問什麼?」蕭月兒神秘兮兮的湊近,掛著一臉曖mei笑容,「是不是想問某人怎麼沒來看你呀?」

「不是……」楊真臉一紅,斷然否認,還故作鎮定道:「我是想問問樂天師兄他怎樣了。」

「別提那死猴子。」蕭月兒掃興的哼了一聲,她突然又醒覺過來,瞪大眼道:「你的清兒師姐可沒空呢,哎……」說著,臉拉了下來,一副氣鼓鼓誰也不愛搭理的嬌俏模樣。

「清兒師姐在閉關嗎?」楊真忍不住道。

「她呀,被聖宗的姬仙子看中了,給帶到了王母峰修習聖宗道法……」蕭月兒一臉悶悶不樂的答道。

楊真登時明白過來,笑著安慰道:「師父修為罕世,妳何苦一定要跟清師姐一般,況且妳們性子不同,也許妳並不適合聖宗仙術。」

「咦,你也這樣說,跟爹一個樣,哼。」蕭月兒臉色這下倒好看了許多。

楊真看著從不識愁滋味的蕭月兒,一副滿懷心事的模樣,心中感慨萬千。

一時間兩人各有所思,靜悄悄的,唯有陰風穴外相隨。

「啊——」蕭月兒忽然瞪大眼睛,指著楊真身後洞穴盡頭的冰壁張大了嘴,說不出話來。

楊真回身一瞧也大吃一驚,隻見一道呈半透明狀,且泛著白色毫光的人影,飄浮在半空,沒有分毫生息。

兩人回神過來,飛身退往洞口方向,以防不測。

蕭月兒躲在楊真背後探頭喊道:「你是人還是鬼?」

楊真定了定神,搖頭道:「哪來的鬼,一定是有人裝神弄鬼!」

誰知,那幽靈一般影子浮空輕輕飄舞了一陣,驀然又消逝無蹤,不知何處去,丟下兩人麵麵相覷。

兩人鬆了口氣,在洞穴內四周嶙峋的冰岩上神察了一陣,卻一無所獲,心中皆暗叫古怪。

楊真摸探著冰榻側麵洞穴盡頭的一麵寬七尺、高有近丈,有無數冰乳堆溢的冰壁,尋思道:「這雙子峰可還有其它麵壁之人?」

蕭月兒頭搖的跟撥浪鼓一般,表示不知道。

突然她一驚似又想起了什麼,拉住楊真的手,慌忙道:「時候不早了,娘要我早些回去呢……師弟,你好好保重,師姐一有空就來看你。」

楊真點點頭,沒說什麼,將蕭月兒送了出去。

孤零零一個人回到洞穴後,楊真開始了漫長的打坐養息,以溫養受創不輕的經脈。靜下心來回頭細細琢磨,他這才醒覺經脈的異狀多半是那宗堂之上,天誅回體瞬間的狂暴靈力所致。

他回想起來還有些心驚,多少明白經妖皇密法煉製後的天誅,有多麼可怕,在失去妖皇的無上法力之後,自己根本無法駕馭那強大多變的天魄靈性。

天誅回體後,一直靜靜地沉睡在他紫府之中。此時,他暫且不敢再去動它心思,生怕一個不好,再來一次狂暴的洗禮。

這斷魂崖中,絕壁臨淵,日夜風雨雷電輪番光顧,時而寒流暴風雪,時而瓢潑雷暴雨,隻有子夜到破曉有幾個時辰的歇陣時分。

對流放到此的麵壁之人來說,正是絕大的考驗。

楊真初到此地,無所適從,被迫守在洞穴內,寸步不移,苦苦煎熬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