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春風
文:晚楓
“春風,你對我真好等我好了,我要照顧你一輩子。”病榻上,一個男子抬起顫巍巍的手擦了擦床邊女子髒兮兮的臉,麵色蒼白的道。
“嗯,你好好調養身體,以後的事我們以後再說。”春風將他的手放進被子,她臉上有些塵土,弄得一張臉像個大花貓,看不清臉上的表情,但耳根已經泛紅。
“你以後不要去山上采藥了,危險知道嗎?”他咳嗽了一下,叮鈴道。
“不危險的,你看我不是安安全全回來了。”春風手瀟灑一擺,不在意道。你需要的藥很貴,隻有山上的才能免費呢。
“那你這張大花臉是怎麼回事?”
“額。”黑黑的手摸了摸臉,複又看了看自己的手:“這是跟你煎藥弄的,你知道的,我對生火一竅不通,雖練了無數次,應付起來還是很艱難的。”
那男子一聽笑了起來,臉色微微泛紅故作緊張狀:“那我的廚房,還在嗎?”
“好著呢,雨墨,不許你這麼笑我。”春風出手拍了拍他的被角,故做凶惡道。心裏卻在想,這幾日下了好幾天的雨,被子有些潮了,改日天放晴一定得跟雨墨曬曬被子才好。
煙雨城誰不知道笑春風,父親死的早,母親專養小白臉,把自家裏留下的那點財產都快要敗光了。
而方雨墨,不過是一個窮書生撿回家養著的孩子,那書生一生為考功名而奮鬥,怎奈天生記性差,腦袋又不怎麼聰明,以至於三十好幾的人了也沒娶媳婦,便幹脆撿了在路邊餓昏的方雨墨。那年他才十歲,在亂世漂泊兩年終歸有了個能夠遮風擋雨的地方,而且還認識了一位年齡相仿的街坊,笑春風。
方雨墨十五歲時,書生得了場大病,死了。他四處借銀子給他辦了喪事。守夜七日後,也病倒了,如果不是春風,他可能已經病死在這間破舊的小屋中,若真是這樣,恐怕連跟他做喪事的人也沒有。
“你先睡一會吧,飯好了我叫你。”春風聲音輕柔的說。
待病床上的方雨墨合了眼,她將地上橫七豎八的鍋碗盆蓋,裏麵的積水一個個的端去屋外倒掉,她端著盆子看著屋外的天空,大雨依然下著,再看看屋內那些個不停掉下的雨線秀眉微皺。這房子也得修理修理了,但哪裏去籌錢呢……
辦法總是有的,春風賣了父親給她留下的嫁妝,雇了幾個人將方雨墨的一屋三間房修葺了一通,盡管當時病床上的方雨墨氣急,直讓春風不要幫忙這些,但卻也起不了任何作用。城裏的那些認識的人,早把春風當成了他的未來老婆,你老婆都讓修了,你就歇著吧,又沒讓你出錢。
果然倒貼也是會遺傳的,女兒跟她老媽一樣一樣的。
那些工人如是聊著,春風拿著曬好的棉被從他們身邊經過,麵色從容但誰也沒有注意到她的手捏得很緊,很緊。
三年後,他十八她也十八。
這一日江邊風平浪近陽光溫潤,方雨墨一反常態讓春風在江邊見麵,她手裏拿著剛剛跟他烤好的紅薯,用油紙小心包裹著,雨墨最喜歡這個,他這人老愛幹淨了可別弄髒了。
遠遠的方雨墨緩緩走來,看著春風已在江邊等他,加快了步伐。
“春風,讓你久等了。”他話是這麼說但語氣裏卻全無抱歉的味道。
“我也就剛來的,嗬嗬。那,這個給你吃,我們一邊吃一邊聊。”她攤開手,裏麵是兩個黑黑的紅薯正散發著香味。
方雨墨並沒有接,他長眸看著紅薯麵上的一層黑色,眉頭緊皺:“髒兮兮的不想吃。”
他第一次這樣形容紅薯,春風有些吃驚但依然笑著道:“烤紅薯都是這樣的呀,外麵髒但裏麵很好吃,以前你不是最喜歡嗎?”
“春風,我不能兌現與你的承諾了,我們分開吧,以後你別對我好了。”江邊楊柳前,他撇過了頭,不去看她冷冷說著。
“為什麼,難道是因為這烤紅薯,你生氣了。”是氣話嗎?她看著他大大的眼睛有些無措。這種氣話怎麼能隨便說呢。
“我喜歡上尚書千金了。”
春風窒了一瞬,努力回想著:“就是那天在街上坐著很華麗的轎子,看了你一眼的那個尚書千金嗎?”她聲音很小,小到自己都不想聽到。
“嗯。”
“可是你們都不認識呀。”你隻認識我,為什麼會突然喜歡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