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塊餅,她不舍得吃,讓給了他吃,他很喜歡吃這種糕餅的。
“你多吃些,活到現在,我除了能給你一塊從別人那裏搶來的餅,還能給你什麼呢?”
這個餅,不是她買來的,還給他惹來了很多麻煩。
她不禁雙手捂著臉埋在膝蓋裏,腦子裏簡直亂得不行,時而清醒時而恍惚,一個腦子分開一半一半的,甚至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她發病了,又有病了。
她沒用,真的一點用都沒有!
君喻放下了餅,心口壓抑窒息,連氣都喘不過,抱著她顫抖無助的身子,眼睛紅了。
他的小姿,心裏很苦。
何姿的淚打濕了衣襟,君喻的淚砸落在了她的發絲上,隱忍多時,在這一刻再也忍不下去了。
人都有一個極限,一條線,超出了那條線,就什麼也顧不得了。
他們心裏,都很苦。
有時真的很怨老天,怨它為何要這般欺負人!
小時候,外婆跟何姿說,怨不得老天爺,若是怨了,會遭天打雷劈的。
何姿問,為何還不天打雷劈啊!
最後怎麼回去的,何姿不知道,隻知道下車時,她差點就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君喻知道她身上有傷,讓她先去洗澡,洗完澡後給她上藥。
在她洗澡的時候,他發了一條簡訊給梅婧,告訴她,人已找到,不必再找了。
何姿就那樣抱著膝蓋坐在放在熱水的浴缸中,水甚至有些燙,她也半點察覺不到。
長長的頭發如若浮萍般飄浮在熱水上,她的膝蓋上被勒出了好幾道刺眼的紅痕,仿佛即將滲出鮮紅的血來。
她的身子很瘦,不太好看。
何姿在浴室裏洗了許久,都沒有出去,君喻放心不下,怕她會在浴缸中睡過去,來敲了敲浴室的門,“小姿,洗好了嗎?”
裏麵沒有丁點的聲音,靜得可怕。
他又敲了敲門,出聲問她,心中不祥,還是沒有任何聲音,他怕了。
“小姿,那我進去了。”他試探性地問道,終究還是不想嚇到她。
此時,何姿終於出聲了,“別,你別進來,別進來。”
仔細去聽,嗓音在發著顫,還有哽咽的殘餘。
君喻不進去了,放在門把上的手停住了動作,就站在門外,“好,不進去。”
她胡亂地拿了一件浴袍,連身上的水跡也不擦幹,就穿在身上,腰間的帶子係得成了死結,
走出浴室,在門口看見了他。
君喻要給她上藥,在伸手碰她時卻被她一個側身躲了出去,躲在了床角處,緊緊抱著自己。
“小姿,不上藥,傷口怎麼會好呢?”他溫和若陽光,很有耐心,心裏卻早已笑不出來了,見她如此,他心裏除了疼和辛還剩下什麼啊!
何姿不停地搖著頭,“你別看我,出去吧,快點出去!”
如此一聽,倒像是乞求他了,她在怕,在很害怕。
她都成了這副樣子,還怎麼敢讓他看身上的傷口呢?那隻會讓她自卑到塵埃中的,她都已經覺得很卑微了。
沒有人看見,君喻站在床邊的脊背有多麼僵硬,緊繃到了極點,就快要斷掉了。
他始終還是在任由著她,無條件妥協縱容著她,嘴裏擠出一個好字,腳步異常沉重地出了臥室,關上了房門。
出了臥室後,他的身子漸漸從牆邊滑落蹲在地上。
傭人阿姨先前聽了君喻的吩咐,送杯熱牛奶上樓,此時手裏端著牛奶站在走廊上,正好看見了蹲在牆邊的君喻。
他看起來很不好。
“先生,你還好吧?”她擔憂地走上前,出聲問道。
“把牛奶放下,離開吧。”他的聲音太無力了。
傭人雖不知道發生了何事,但還是將牛奶放在了臥室門口的地上,緩緩轉身離開,邊走邊回頭不安地看著他。
先生恐怕又是因為小姐的事,她在這裏做事也做了一些時間,感覺得出先生很愛很愛小姐,可是兩個人怎麼看起來都那麼悲哀呢?
當晚,景天路上一家糕餅店裏發生的事被好事者用手機拍成了視頻,發到了網上,引起了各方的關注。
評論條數,點擊率,一直在飛快上升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