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認識我了嗎?”傅施年就站在門內斜射來的光束下,黑色襯衫上劃過了一道光影,身影挺拔,遮蓋住了她身前的大片光亮,此時他的嘴角是噙著笑的。
如昔日一般,光芒籠罩,俊雅不凡。
何姿定了神,也對他淡淡地笑著,“好久不見。”如同在對著一個好久不見的好朋友。
她對他也許真的是好久不見,可對傅施年不是,對她怎麼可能會是好久不見呢?
他是見了她許久的,隻是她都不知道罷了。
“嗯,好久不見。”他伸出了手,靜止在空氣中,想要和她握手。
何姿望著他,也望著空中的那隻左手,骨節修長,指甲修理得透明幹淨,伸出右手握上了他的手指,隻是輕輕一握,便毫不留情地鬆開了,不曾留下過一丁點的溫度。
她對他隻是在以禮相待,而他不是,怎麼可能隻有禮呢?
傅施年的眼睛裏看不出其他來,烏黑一片。
“我還有事,先走了,下次再見。”她略帶歉意地對她說道。
傅施年點了點頭,“好,下次再見。”
然後就看著她從他肩旁擦身而過,走得越來越遠了。
祝夏拿好所需的資料前來時,正好看見了離開了的何姿,老板的視線仍在跟隨。
“先生,資料已經全部準備好了。”她走到他身旁,對他說道。
傅施年看了一眼她手中的紙張資料,“將此次簽約的金額數目再提高百分之五。”
臨時下達的決定,但卻不容更改退步。
祝夏也是層層篩選進來的著名學府畢業的高材生,學曆經驗都頗為豐富,但在聽到這提高的百分之五時,心裏還是不住一震,但嘴上卻無半點辯解的話語。
在傅施年這裏,所有不可能的也是會成為可能的。
她能做的便是全力以赴。
又想起剛才那個女孩,老板突然回國恐怕也是為了她。
美國,英國,再到T市,T市每日早上的報紙從未間斷注意過,不論什麼日子都準時放在桌麵上,她偶爾一次見到過老板手機上的桌麵屏幕,初時不認得,後來見到麵,後知後覺才回想起來,手機屏幕上的照片是那個女孩,隻知道老板格外珍惜,看得次數數都數不過來。
何姿回去時,在超市裏買了淺色係的毛線,都是按照母親喜歡的顏色買的。
安雅說,要給她和君喻織一條毛衣,作為新年的禮物,還特意問了君喻最喜歡的顏色,是白色。
她隨口問了問,她白天去哪裏了。
何姿轉過頭,隨便地編了一個理由。
可安雅還是察覺出了些異樣,緊接著問她,女兒說謊的能力不太高。
安雅一個個試探性地去問,最好還是知道了。
知道後,也沒有說話,隻是在低頭卷著毛線球。
兩件毛巾織得很快,離過年還有些時間,她就織好了,都是按照他們兩人的尺寸織的。
看著兩件毛衣穿在他們身上時,顯得很合身,和他們也很配,安雅很高興。
看著女兒,她的心頭一直在壓著一件事,最終做出了決定,約君老爺子當麵談一談。
女兒今後的幸福太重要了,長輩的祝福也是很重要的。
那天的陽光太過刺眼,刺得眼睛發疼,光是蒼白的,感覺不到絲毫的暖意,然後天突然就暗了下來,空氣中迸發出劇烈的撞擊碰撞聲,震得心肺巨疼,耳膜恍惚,天地就都分不清了,混沌成漆黑一片,驀然,火光直衝雲霄,炙熱的火舌肆意燃燒著,惡魔伸出了魔爪吞噬著一切。
何姿做了一場夢,似真似假的夢,黑白灰色的夢,然後就一直沉了下去,不見底,沒有一雙手臂將她拉出那個黑白灰色的夢。
“小姿,四月的陽光會很長,長到一輩子。”
“何姿,我愛你。”
君喻恐怕早已把何姿融入到了骨血中,再也分不開了。
衣櫥中掛著兩件淺色的手織毛衣,一掛就是經年。
何姿坐在窗邊的搖椅上,蜷縮著腿,一直在看著君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