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0年9月,焦裕祿又被押送到東北撫順。

撫順又叫千金寨,盛產煤炭,號稱煤都。可是,寶藏豐富的撫順,十九世紀初,就先後被俄國、日本侵占了。他們采取“人肉開采”的辦法,使礦工過著非人的生活。一首歌謠這樣說:

來到千金寨,就把行李賣;

新的變舊的,舊的換麻袋。

一天,一個日本軍官帶著幾個鬼子和漢奸,來到牢旁中訓話。日本軍官先開口:“你們的,當勞工的到來,大大的幹!啊——”他指著那個漢奸,說:“你的講,你的講。”

這個漢奸講了日本人的意圖:“今天把你們運到撫順,是當特殊勞工的。因為你們是八路軍特嫌,是政治犯,身上得有一個標誌:脖子裏圍一條白毛巾,胸前要掛寫有‘服勞役’三個字的牌子。不準造反,如有反抗者,以‘反滿’、‘抗日’罪論處……”

焦裕祿這批新來的特殊勞工,被分配到龍鳳坎。礦工生活對焦裕祿來說,又是一種新的環境:白天下到幾百米深的井裏采煤,除了頭上的礦燈發出一點兒微弱光亮外,周圍全是黑洞洞的;爬到井上已是漆黑的夜晚了,很少見到太陽,來到撫順全是在黑暗中度日。

焦裕祿來到撫順七天以後的一個黎明,勞工們正在熟睡,忽然聽到一陣喊叫聲:“快起來,快起來!到大樹底下集合。”

“天還沒明,叫我們起來幹啥?”幾個勞工都不解地問。

“他媽的!到大樹下你們就知道啦。”漢奸楊把頭走進特殊勞工的窩棚裏,用腳踢踢這個,用手拉拉那個,把大家都攆了起來。

特殊勞工來到大樹下一看,都呆住了:樹上吊著一個人。

停了一會兒,那個長滿絡腮胡子的胖警官,對著前來的特殊勞工,說:“這個人也是特殊勞工,他煽動礦工鬧事,今夜又想逃跑,為了維持礦上秩序,對該犯嚴加懲罰!”他轉臉對礦警高喊一聲:“打!”

幾個打手掂著皮鞭,對著吊在樹上的特殊勞工,狠勁抽起來。皮鞭落在那個勞工身上,真像抽筋扒皮一樣,一會兒,皮開肉綻,鮮血直流。鬼子打勞工,是殺一儆百,給新來的特殊勞工一個下馬威,警告大家不要逃跑。

停了一會兒,那個胖警官對著焦裕祿他們這批新來的特殊勞工,又講起話來:“他媽的!誰還想再逃跑嗎?誰逃跑,老子就給誰個厲害!前天,有個特殊勞工想偷跑,被我們捉住了,當場打個絕氣。裝死狗,老子也不能饒你,叫楊領官帶幾個人,把他拉到野外,刨個坑埋掉了……”

一個日本鬼子,在旁邊用生硬的中國話號叫道:“死了死了的,快快地埋,中國人大大的有。死了的一個,十個的到來。”

焦裕祿站在人群中,目睹這打人的慘景,心想:挨打的這個特殊勞工和監獄裏那位難友多麼相似啊!他可能也是共產黨員我要像他那樣,做一個皮軟骨硬的中國人。這裏不能久停,得想法逃出這個殺人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