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家賓館的一個房間,打開房間,裏麵空無一人。
周興興把大案指揮部臨時設置在賓館裏,要求痕跡鑒證專家把房間的每一個角落全部檢驗一遍,任何蛛絲馬跡都不能放過。經過技術檢驗,很快,在茶杯上和電視的遙控器上找到了指紋,在抽過的煙蒂上提取到了DNA,在衛生間發現了幾枚清晰的鞋印,經過對比,和高飛、大拇哥、丁不四三人吻合。
半小時後,在窗簾上檢驗到了微小的火藥顆粒,說明他們在這個窗口開過槍。
周興興讓鑒證專家用吸塵器把床單和地板吸了一遍,其中發現了幾根長頭發,他們三人都是男人,這是很值得懷疑的事情,一個痕跡鑒證專家分析說,會不會是服務員的頭發?周興興要求立刻找到打掃這個房間的服務員,看看是不是長頭發。很快就找到了,那個服務員確實是長發。
鑒證專家從垃圾箱裏找到了一些食品的包裝袋,經過30多個警察一小時的調查努力,終於找到了售出這些食品的地方,那是賓館附近的一個大型商場,根據商場四樓的一個職員回憶,有個戴帽子的年輕人買了這些東西,他還買了鍾表,電線,膠帶,還有一個大的拉杆箱,然後乘坐電梯走了。
白景玉說:“鍾表,電線,膠帶是用來製造定時炸彈的,那個大的拉杆箱說明他們要出遠門。”
周興興說:“高飛乘坐電梯離開商場,商場應該有監控錄像。”
很快就取來了商場電梯的監控錄像,在錄像裏果然看到高飛,他乘坐電梯離開賓館,電梯門快開的時候,他拿出一張紙片看了一下,然後放回兜裏。通過技術手段,將錄像中的那張紙片放大一萬倍,然後做畫麵清晰處理,得出一個鑒定結論——那是一張車票。然而車票上的字跡是模糊的,國內一流的鑒定專家和火車站售票員都看不清楚是從哪到哪的車票。
彭常通修改遺囑,滿華修改借據的簽名,程若倩修改自己兒子戶口本上的出生日期,在各種各樣的犯罪中,常常涉及到字跡的鑒定,警方會使用一些高科技分析儀器,例如薄層掃描儀可以檢驗出字跡書寫時間的差值,VSC2000文檢儀可以鑒定字跡是否塗改,靜電壓痕顯現儀是目前顯現壓痕字跡效果比較好的儀器。
周興興看著那個激光檢測分析儀發呆,仔細思索著什麼,鑒定專家正在做光譜分析和色彩對比,突然,周興興大喊一聲,“別動。”
他將分析儀的畫麵倒了過來,人們看到畫麵上那張車票顯現出了兩個字:鹿明。
白景玉立即通知鹿鳴縣警方,在火車站嚴密布控。周興興查看了列車時刻表,火車將在晚上8點到達鹿明。此刻,高飛、大拇哥、丁不四三人已經在火車上了。
周興興問,“我怎麼最快過去?”
白景玉說,“飛機。”
周興興說,“我們應該請求空中支援。”
白景玉看著他,“這個交給鹿明警方吧,他們已經在車站布下了天羅地網,跑不了的。”
周興興說,“我要親自抓到他們。”
白景玉說,“好吧。”
晚上7點30分,一架迷彩直升機在鹿明火車站附近的麥田裏降落,周興興下了直升機,迅速跑到火車站,出站口已經停著十幾輛警車,40多位全副武裝的警察嚴陣以待,看來當地警方動用了全部的警力。鹿明縣公安局長用對講機向大家再次強調:
“大家都把眼睛睜大點,火車快要到站了,對方是三個人,一個青年人,一個老頭,,另一個很好認,是個侏儒。”
周興興走過去,說明了自己的身份,公安局長向他介紹說,月台上有20位便衣警察,候車大廳人非常多,隻安排了10名警員,他們的40名主要警力埋伏在出站口,他們選擇在出站口實施抓捕。
周興興對鹿明縣公安局長說,“那我去大廳等著。”
他走出幾步,回頭說道,“他們還有個拉杆箱,紅色的,那個侏儒很可能藏在拉杆箱裏。”
後來證明,周興興的推理完全正確,丁不四下了車,拉著箱子走出出站口,準備上出租車的時候,警方將其抓獲,打開拉杆箱,丁不四果然藏在裏麵。
晚上8點整,火車到站了,大廳裏的人們一擁而上,紛紛擠過去,有的舉著接人的牌子,有的大聲喊著別人的名字,現場嘈雜混亂,人聲鼎沸。因為是終點站,下車的旅客非常多,摩肩接踵。周興興密切注意著每一個人,潮水般的人流中,走過一個戴圍巾和帽子的女人,周興興覺的她的樣子怪怪的,他的腦海裏像播放電影似的閃過車票、拉杆箱、食品包裝袋,想起在酒店房間發現的那幾根長頭發,心裏突然咯噔一下——那長發很可能是假發上掉落下來的。
周興興大聲喊:“站住!”
那女人似乎沒有聽見,加快腳步。周興興追上去,一下就把她的頭發抓下來了。不出所料,戴著的確實是假發,這個男扮女裝的人就是高飛!
高飛趁勢甩開周興興,大廳裏的10位便衣警察圍追過來,他們掏出槍,人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嚇的驚慌而逃,擁擠成一片,高飛順手抓住一個孩子,用槍頂著孩子的腦袋對警察說,別過來。一邊說,一邊退至牆角,警察迅速的形成一個扇形的包圍圈,步步逼近。
周興興說,“放了他!”
高飛說,“你怎麼不放過我?”
孩子嚇的瑟瑟發抖,說不出話來,他穿著校服,看上去是個中學生。一會,孩子的父母從人群中擠過來,看到這個場麵立刻大哭起來,然後,父母向高飛跪下了,眼淚汪汪的求他放過孩子。
周興興說,“你跑不了的。”
高飛說,“那我就找個伴。”
周興興說,“這樣吧,我和這孩子做個交換,你放了他,我做你的人質。”
高飛說,“可以考慮。”
周興興說,“你也有父母吧,要是還有點良心,你就答應。”
高飛說,“我沒有,我是在監獄裏長大。”
周興興說,“我也沒有,我是在派出所長大。”
高飛說,“好吧。”
高飛要求周興興轉過身,雙手舉起來,慢慢往後退,周興興退到高飛身邊的時候,高飛在後麵猛然勒住他的脖子,將槍口頂住他的胸口。那個孩子嚇得驚慌而逃。高飛問周興興是怎樣找到他的,周興興簡單的把過程說了一下。高飛笑起來,稱讚周興興很聰明。鹿明警方向白景玉做了彙報,白景玉在電話裏向鹿明警方下達命令,要確保周興興的人身安全,鹿明警方也不敢貿然出擊,現場僵持不下。
高飛說,“咱倆本來應該成為朋友的。”
周興興說,“現在就是朋友了。”
說完之後,周興興突然按住了高飛的手。
高飛以為他想搶奪手槍,沒想到周興興扣動了扳機。
子彈打穿了周興興的心髒,也射進了高飛的胸膛。
兩個人倒了下去。
在倒下的過程中,周興興感到周圍很安靜,他再也聽不到任何聲音,他看到了天空,他想起小時候,那時他大概隻有八歲,他一個人坐在河邊,憂鬱的扔著小石子,這麼多年過去了,那些石子才紛紛落地。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