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諫道:“那好,咱們進金陵城一趟,現在就去。”
他回轉房中,收拾了自己的東西,和休眉要了兩匹馬,出了荔汀別業的大門,奔金陵而來。一進金陵城,便聽到議論紛紛,原來東齊兵馬一邊要彈壓趙國境內殘留下來的反對勢力,一邊要分兵提防北燕卷土重來,因此這次又打算調動京城附近的禁軍奔赴邊關抗敵。
兩人先熟門熟路地到了丁尚書府中,卻隻有蕭窈在家,丁無暇如今在兵部任職,父子兩人這幾天非常忙碌。蕭諫聞言顧不得和妹妹多說,一路又趕到兵部。丁無暇一看見他,嚇了一跳,道:“你怎麼過來了?你這算是好了?關節還疼不疼?”
蕭諫道:“不疼了,好了,全好了!無暇,我聽說要去邊關打仗,我也要去。你去幫我跟丁尚書說說,恢複我的官職,讓我隨軍出征了吧。”
丁無暇頓時話都說不利索了:“你……這這……恐怕我說也沒用,你別難為我。你還是別去了,我看你似乎還沒有好利索。”
蕭諫上去抓住他的胳膊,搖晃道:“誰說的!誰說我沒有好利索!你敢不相信我,我這會兒就放翻你!”他跟自己的妹夫撒起賴來,丁無暇從來都是手足無措,應對無方,無奈隻得道:“好好好,咱去找我爹爹說說看。”
結果丁蘊一口回絕:“那不可能。緣由你自己清楚,莫要再難為老夫。”
蕭諫變了臉色,側頭看丁無暇一眼,丁無暇對著他苦笑一下,攤了攤雙手。看他一臉沮喪之色,便把他扯到一邊,低聲道:“田田,我知道你想去,我很願意幫你實現你從小的夢想。但是現在你隻能經過皇帝陛下的同意,不然哪一路大軍也不敢收你。而且你縱然恢複官職,也不過是個小小的六品武職,便是到了軍隊中,礙於身份,很少有說話獻策的餘地啊!”
蕭諫幡然悔悟過來,嘀咕道:“我也算出生入死,為什麼到現在還是個六品軍銜?這不公平!我要去討回屬於我的一切。”
這一晚他和休眉均入住丁府,蕭諫要求住書房,占據了丁無暇平日讀書寫字的書案。丁無暇和休眉在一邊陪著,見他很仔細地畫了幾張地圖出來,在上麵圈圈點點地標注各類符號,整整弄了一個通宵。第二日一大早,丁無暇和丁蘊上朝去了,蕭諫揣起自己的地圖,帶著休眉到了皇宮外,恰逢退朝。他截住丁無暇,讓他去叫蒙昕出來,蒙昕聽說蕭諫過來,慌得一路迎了出來,道:“少爺,你不好好養病,跑過來幹什麼?”
蕭諫道:“我想見見皇上,麻煩大哥您幫我傳報一聲。”
蒙昕心中激動萬分,勉強維持了不動聲色,道:“陛下如今在禦書房,請了雲丞相,謝將軍等人商議這次打算出征塞外的事情,待我進去通報,你坐在這裏等著。”向手下侍衛打個手勢,立時有人搬來了一張交椅,他把蕭諫按在裏麵,自己匆匆去了。
高淮聞聽蒙昕的稟報,先是一陣驚喜,接著卻忽然想起了什麼,收斂了喜色:“你跟他說,我不想見他,讓他回荔汀別業去。”
蒙昕低聲道:“陛下,這是……”高淮橫他一眼:“你去說。”
蒙昕見他態度堅決強硬,隻得出了禦書房。待和蕭諫傳述了高淮的原話,蕭諫冷笑起來:“不見嗎?那我就一直在這兒等下去。”於是賴在這裏不走了。蒙昕隻得陪侍在一邊。
眼見得日將到中天,蒙昕道:“少爺,該吃飯了,要不隨我去吃飯如何?哥哥請你。”
蕭諫道:“你帶著休眉去吃吧,我不吃。”蒙昕不好自去,休眉餓得心慌,但看蕭諫一臉執拗之色,也隻能忍著。
這般又慪了一個多時辰,蒙昕悄悄去稟報了高淮,高淮沉吟片刻,歎口氣,隻得跟著他出了禦書房。
蕭諫一見到兩人過來,站起身來。高淮重傷初愈,又連著忙碌這許久,臉色未免疲憊蒼白。待看到蕭諫,卻對著他很溫柔地笑了笑,過來拉起了他的一隻手,道:“又發什麼脾氣,連飯也不吃了?跟我過來。”
蕭諫微有些窘迫別扭,但想來如今有求於人,隻得暫且低頭。便沒有把手抽出來,回頭吩咐休眉道:“你跟著蒙昕大哥吃飯去吧。”
高淮扯著他一路繞道禦書房後麵,進了自己偶爾在此起居的裏室,吩咐宮人傳膳進來,蕭諫道:“我來有別的事情。”
高淮道:“我知道。”
蕭諫道:“我想跟著這次出征的兵馬去塞外。”
高淮道:“我知道。”
蕭諫挑起了眉毛,道:“你知道,所以你故意不見我。我去兵部找人,沒有人敢收留我!都是你從中作梗對吧?”
高淮看著他兩道濃眉一跳一跳地,眼中隱隱有怒火閃現,伸手按住了他打算捶桌子的手,微笑道:“我從來沒有跟兵部交代過任何有關你的事情,他們自己不敢收你,關我什麼事?你若是不信,丁大人就在前麵,待會兒你去問他。不過,那塞外蠻荒之地,風沙大,氣候也不好。你如今受不得寒冷,不適合去。我想等你徹底好了,讓你好好帶著澈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