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諫點頭,道:“多謝大哥!我再出去試試!”他本來一直稱呼蕭雄為大堂主,此時忽然改口叫大哥,蕭雄聽得明白,莞爾一笑,風流俊俏無比,伸手在他秀氣的下巴上點了一下,道:“
這次衝著那個休眉過去。他出身名門,劍法叫‘十丈軟煙羅’,劍勢綿密,少有破綻,不過他還沒你大,對敵經驗也是不足,你拿他好好操練一下,打不過了,就躲到林子身後,把林子推上去!你看林子懶得,比我還懶,簡直不想抬手的樣子!”
蕭諫道:“好!不過大哥,我覺得林堂主不是懶,那是風度的表現!”提刀再一次衝出艙去,這次果然直奔休眉而去。
休眉是個十七八歲的少年人,年紀雖小,武功卻極高,才入十三旗沒有多長時間,已經在十大護法中排名第三,很喜歡和人動手打架,緊緊地纏著林再淳不放。林再淳脾氣好,很有耐心地應付他,兩人纏鬥了許久,竟是不相上下。蕭諫衝上來接手,和休眉刀劍相交,打在了一處。
葉七一直佇立在自己小船的船頭,不出聲地觀戰,見蕭諫跑出來一次,再跑出來一次,慢慢擰起了眉頭,忽然冷冷地道:“蕭雄,你自己不敢出頭,叫個孩子出來算怎麼回事?”
他清冷的聲音在江上傳得很遠很遠,躲在艙中的蕭雄自然聽得清清楚楚,厚著臉皮隻做沒聽見。蕭諫正和休眉打鬥的興起,兩人都是少年心性,越打越是鬥誌昂揚。休眉縱使經驗不足,也比自小錦衣玉食嬌生慣養長大的蕭諫強,一柄劍施展開來,四麵八方都是他的影子,綿綿密密,如一場無窮無盡的江南煙雨,將蕭諫裹在了裏麵。
百十招一過,蕭諫又抵擋不住了,當下留個心眼,且戰且退,慢慢靠近林再淳身邊,待休眉劍勢攻來,他忽然一個旋身,躲到了林再淳的身後,伸手把林再淳一推。林再淳眼見休眉忽然攻到了自己身前,危機中手一抬,袖中無聲無息地飛出了一根金針,竟是快得無與倫比,這一下變故倉促,休眉眼前金星一閃,不知什麼來頭,慌忙側身閃避,卻晚了一步,金針射入他左肩,疼得他立時眼淚汪汪,飛身後退佇立於船舷之上,小臉漲的通紅,跳著腳罵道:“你卑鄙!你偷襲!你用暗器!你不要臉!”
林再淳搖搖頭,道:“沒有毒,不用怕。唉,你真不文雅!小孩子家家的闖什麼江湖?受點委屈就口出惡言,這樣不好,真的不好,回頭一定要改掉。不然就不招人待見。”
他溫聲細語好言相勸,休眉卻聽得大怒,伸手拔下了肩上的金針,仗劍飛身再次撲向林再淳,趁著兩人糾纏不休,蕭諫再一次溜進了船艙,眼睛眨巴眨巴,做出一副委屈的樣子道:“大哥,還是不行!為什麼他比我小,我卻也不是他的對手?難道是咱的蕭家刀法不中用?”
蕭雄癱在椅中歎道:“隻有不中用的人,哪有不中用的刀法?你不用激我,學武沒有一日千裏的。我看你比剛才打夏冰南的時候強多了。算了算了,俺的老腰這麼疼,容我撐著再和你說幾招。”爬起來接過蕭諫手中的刀,道:“我們蕭家刀七十二式中,‘二十四橋明月夜’、‘野渡無人舟自橫’、‘踏花十八式’、‘九曲陽關’幾招繁複快捷,靈動多變,對付長劍最為合適。”
一邊說,一邊動手給他演示,演到精彩處,忽然來了興致,意氣風發起來,口中吟道:“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複回,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發,朝如青絲暮成雪……”刀勢如行雲流水,溯風回雪,一發不可收拾,把蕭諫看呆在當場。蕭雄卻忽然收刀,問道:“如何,明白了沒有?”
蕭諫看得兩眼發亮,道:“明白了,謝謝大哥。”蕭雄望望竹簾外,遠遠地葉七臉色陰沉,衣衫飄拂,佇立於天地山水之間,隱隱有神仙出塵之態。他嫉妒起來,“呸”地一聲,道:“拽個什麼排場?竟然帶了四個護法出來!欺負我江南五大堂人少嗎?蕭諫,你這次主動出擊…….”
話剛說了半截,忽然見葉七身邊的另外兩大護法同時飛身而起,竟然也搶上傳來,這下子林再淳和未央等人徹底攔不住了,被兩人直接衝到了船艙外,蕭諫正蓄勢以待地要迎出去,卻見兩人同時出掌,“嘩啦啦”一聲巨響,前半截船艙連板壁帶艙頂被打得碎成一片片,蕭雄和蕭諫無處遁形,暴露在了陽光之下。那兩個護法自知不是蕭雄的對手,一擊過後,飛身後退,落回了自己的小船中。
蕭雄無奈,遠遠地迎上葉七公子冰冷的目光,便對著他嫣然一笑,朗朗青天下,徐徐江風中,白色的睡袍飄飄揚揚,風流俊俏慵懶無比,抱拳道:“七公子,這一向未見,你老人家別來無恙乎?”
葉七微微眯起了眼,冷冷地看著他,道:“蕭雄,你終於肯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