踹走了樊淡語,安燃又變成了自己一個人守著空蕩蕩的別墅,不過比較起那孩子來之前,這裏幾乎可以說是煥然一新,連浴室的角落都被洗得閃閃發亮。 有時候看著他忙碌的身影,也會想起那個會卷起袖子為自己燒飯的家夥,然而回憶起來也不過就是一陣陣的鼻子發酸。 總覺得日子過得越來越久,人也變得慘兮兮的,原本還可以肆無忌憚地做TOP,現在連個剛出道的二愣子都擺不平了。 電視裏還在反複放著自己做的曲子,謊言。 一段無聲的付出像個笑話。 一場失敗的愛情像個謊話。 安燃穿著亂七八糟的衣服坐在客廳裏,拿著空蕩蕩的酒瓶當麥克風,不加修飾的嗓音吼得震天響,“Allbymyself——” 永遠空蕩的房間隻有我自己對自己說話。 “Allbymyself——” 如果從未說出愛意是否就不會像個傻瓜。 年少的時候也曾經堅信過,世界上某個角落一定有那樣一個人,像自己這樣尋找著,終有一天會來到自己的麵前,所以即使暫時的孤單也沒有關係,千萬不可以灰心喪氣。 可是現在突然發現,原來一開始的尋找方向就走錯了、走遠了。那個人大概隻是選擇了一個錯誤的人,可將錯就錯也還是覺得滿足,完美的對象是誰都不重要了,能夠安定比什麼都好。 尋覓的過程實在漫長,也許他早已忍耐不住了。 安燃在環繞客廳的音樂中將啤酒罐捏得嘎吱作響。 最近照鏡子的時候,會發現自己的臉已經不像過去那樣緊繃,長期的熬夜,皮膚也變得差了,這才不得不接受自己已經老了的事實。 可是他怎麼能老?幸福明明還沒有來。 他終於意識到,這樣執拗地堅持著的結局,大概就是一生跟酒精與香煙為伍,最後變成一個又醜又胖人見人厭的老男人,即使死在公寓一個月,被狗吃掉一半也不會有人發現。 單是想象而已,都已經讓人無法忍受。 拖著醉醺醺的身體爬到書房,裏麵也被樊淡語收拾得整整齊齊,堆在電腦桌前快要長蘑菇的便當盒也都被丟掉了,看起來清爽了許多。 他眨著迷迷瞪瞪的眼睛,開機,登陸QQ。 這段時間,他嚐試了許多之前沒有玩過的東西,準確的說,是過去沒有時間去玩的東西。 他伸手從抽屜裏取出一張被揉得亂七八糟的小紙條,是前段時間沈城交給自己的,當時那一臉高深莫測的笑容實在是讓自己亂不爽一把。 “那家夥每天都會到你公寓門口等你,無論工作有多忙。”沈城將紙條塞進他的手裏,“有些事情,逃避是解決不了的,試著談談吧。” 談?談什麼?談你那天操得老子爽不爽? 安燃嗤之以鼻,卻還是忍不住在查找好友欄輸入了一串數字:502177970。 聽說是NICK替他申請的號碼,讓他閑著沒事幹的時候玩的,畢竟他之前的生活狀態實在不像個都市人,作為偶像,有些東西可以不玩,但絕對不能不懂,這是底線。 盯著屏幕等待的時候他還在想,死二愣子給自己取什麼昵稱呢?毒舌之王?農民先鋒?還是二愣子?……或者神攻SAMA?! 想起這個昵稱就會氣不打一處來,那些粉絲眼睛都瞎了嗎?怎麼看都是自己更男人一點,那個不抽煙又一杯倒的白癡哪裏像是TOP? 雖然他真的TOP了。 輸入欄很快有了顯示。 —————————————————————————————————————————— 賬號昵稱來自何處 502177970莫八覺S城A縣 —————————————————————————————————————————— 靠,他竟然用本名注冊QQ!凸 手心握著鼠標,光標箭頭指在“加為好友”的按鈕上麵徘徊了好久,安燃的食指翹得都有些顫抖,糾結了半天,才終於鼓起勇氣來,費力地吞了口口水,對準按鈕點了下去。 接下來就等待驗證,小喇叭還沒有跳出來咳嗽。 大概作為藝人還是要謹慎,那二愣子此時也未必在線,所以他並不急,悠哉地去看其他好友的情況。 安燃的QQ其實注冊了很久,好友卻很少,隻有三四個,但比起之前已經好了許多。 之前長長的好友欄裏,隻有一個打著嗬欠的少年卡通頭像而已,被他用備注修改成了“小兔子。” 而現在小兔子的頭像竟然亮著。 點開對話窗口,安燃猶豫了一下,很想對他說點什麼,寒暄也好,比如聽說我下周會上你的節目之類的,起碼好過這樣僵持。 然而手指懸在鍵盤上空好久,卻一個字都敲不下去。不是什麼愛麵子,隻是想起那天他滿臉的厭煩,就會羞恥得漲紅了臉,以為自己傾盡全力付出了,對方卻覺得自己纏人又多事,一輩子最狼狽的也不過如此。 那種難堪甚至掩蓋了心中的疼痛,他這麼高傲,卻受了最慘痛的打擊。 直到小兔子的頭像重新變成灰暗,他一句話都沒有說。 幾乎同時,QQ消息卻突然咳嗽起來,一個小喇叭忽閃忽閃,安燃精神陡然一振,通過了! 轉頭看了看時間,已經快兩點了,安燃忍不住挑眉,這家夥,這麼晚還上QQ?不會是大把年紀沉溺網絡了? 正想著應該說什麼好,莫八覺的頭像卻先一步閃動起來。 莫八覺:你是? 老子是TOP!:HI,最近好嗎_ 安燃自己都覺得後麵那笑臉太惡心,奈何要分裂成另一個人實在不容易。 半分鍾後。 莫八覺:我認識你? 老子是TOP!:不認識,不認識就不能聊天啦? 一分鍾後。 莫八覺:哦,那聊吧。 安燃看著屏幕,額角青筋暴起,十指像十個小錘子,將鍵盤敲得哢噠直響。 老子是TOP!:你怎麼這麼晚還不睡啊? 莫八覺:有事嗎? 老子是TOP!:……沒事就不能問了嗎? 時鍾的秒針在寂靜的夜裏嚓嚓嚓地響,一分鍾、兩分鍾、三分鍾……十五分鍾以後,那死二愣子沒反應。 老子是TOP!:你幹嘛呢? 莫八覺:洗澡。 安燃眼前突然浮現出那晚他掛著水珠的修長體魄,小麥色的緊實肌肉……拍了拍微微有點泛紅的臉,他深吸了口氣。 老子是TOP!:準備睡覺了呀? 莫八覺:嗯,很晚了。 老子是TOP!:你是做什麼的啊? 莫八覺:說話,賣笑。 老子是TOP!:……oo,評書還是相聲啊? 莫八覺:差不多。 呸!真能扯淡!安燃鄙夷地看著屏幕,十指如飛。 老子是TOP!:莫八覺,這是你的真名嗎? 莫八覺:有事嗎? 老子是TOP!:又是這句!沒事就不能問了啊?我們不是要交朋友嗎? 又是一陣死寂。 安燃瞪著天花板,心裏頭突突地跳,不會是打草驚蛇了吧? 老子是TOP!:我也很喜歡那個主持人,長得帥,說話夠毒哈。 還是沒反應。 老子是TOP!:你丫不會打飛機呢吧? 腦內聯想到那二愣子麵色潮紅對著電腦,大手揉搓碩大無比的那根的場麵,安燃突然覺得鼻腔有些發熱。 老子是TOP!:喂?!你精盡人亡啦? 莫八覺那隻呆企鵝頭像不知何時已經變成了灰色,操,原來是睡覺去了。 結果連在網上也還是一個二愣子,。 安燃鬱悶地踹了腳椅子,砰地一聲,他眼角含淚地揉了揉劇痛的腳趾,心裏還在翻來覆去的猜測,難道他把自己拖黑了? 不過話說回來,打一行字都要半天的菜鳥,他懂得怎麼拖黑麼? 之後幾天,莫八覺一直沒有上線,安燃每天掛著QQ玩網遊,倒是也很悠哉,到後來連QQ也不掛了,反正他已經差不多可以肯定,死二愣子一定是把自己扔進黑名單裏去了。 又不是什麼了不起的角色,有必要這樣謹慎嗎?安燃不屑地撇嘴,一槍爆掉人的腦袋,又砍去怪獸半個身子。 隔了兩天,樊淡語又跑過來看他,順便帶了瓶年份極好的紅酒來,兩個人都屬於很難喝醉的那種人,安燃很快就覺得無趣,便不客氣地把那小子又踹了出去。 一表三千裏的表弟而已,自己親爹媽都懶得管自己,他這麼殷勤地跑來,誰知道肚子裏打著什麼算盤。這年頭的小鬼都精明得很,算計起來比他們這些摸爬滾打多年的人還要在行,看他的下場有多慘就知道了。 即使沈城滿城跑地搜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