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狐狸這幾日去昆侖山撬了塊□□回來,那玄冰入夏亦化得極慢,喬宇向寺院借了口缸盛著,屋裏霎時涼爽不少。狐狸裏裏外外跳了幾回,甚為滿意,這才倒在喬宇身旁睡了,這一睡便又是七日……
狐狸醒後見眼下青黑瘦了一圈的喬宇目不轉睛地盯著它,甩甩尾巴不屑道:“耗了些法力罷了,去去,看你的書去!”說著翻了個身,心卻突突地跳。
守了他七天的喬宇這才鬆了口氣,拿出徐霖送的糕點孝敬。狐狸吃得滿嘴粉渣便又開始繞著喬宇嘮叨,什麼資福寺重修了估計香火會旺些什麼徐霖琴彈得不錯和我一故友有些相似什麼你們書院那些個紈絝子弟將來必定沒你出息……
喬宇聽著隻是笑,偶爾搭上兩句,書便又翻過一頁。
狐狸愛幹淨,卻不愛洗澡,喬宇看他終日舔啊舔的,便抱著他去河邊洗澡,狐狸往往要撲騰得喬宇也濕了一身這才罷休。洗完好脾氣的喬宇便在太陽下捧著本書陪狐狸曬毛,兩隻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
秋日裏,兩人一同種的茄子結出一小截紫,興奮得狐狸嗷嗷叫,可惜茄子生了蟲,終是枯萎成皺巴巴的一團,狐狸耷拉著尾巴扒拉著黃葉,喬宇將他抱到懷裏:“日後辟塊地,年年種。”
於是狐狸漆黑的眸子亮了,映出喬宇溫和的麵容。
冬日裏,狐狸去山裏拉了好些個煤炭回來,隨即以“恐你畏寒”為由,名正言順地鑽進喬宇被窩,趴在他胸口過夜。
狐狸睡前也愛絮絮叨叨半日,那夜,說著說著喬宇便睡了過去,狐狸探著毛茸茸的腦袋仔仔細細打量他的睡顏,心道若能化作人形,與他相依相偎相伴一生,那該有多好……
那一夜之後,狐狸又一聲不吭地沒了蹤影,這回喬宇不急了,隻是甚為掛念。狐狸不在的日子裏,喬宇去給大戶人家寫字作畫,賺來的錢則都買了麻糖糕餅,一袋袋封好,等著狐狸回來……
冬去春來,喬宇過完年匆匆趕回來,推開木門,見到的卻是位眉目疏朗的紅衣公子。
那公子“唰”地開了折扇,搖得滿麵春風:“鄙人姓胡,途經此處,敢問公子……”
話未完,便被“公子”順了把沒藏仔細的尾巴:“麻糖在櫃裏,吃慢些,仔細牙……”
紅衣公子愣了許久,方埋怨“你這不解風情的書生”,遂取出櫃裏的油紙包撚一塊麻糖塞進嘴裏,兩眼卻已微紅……
再後來,冠山書院的都知了喬宇多了位形影不離的話嘮親戚。
再後來,喬宇修葺了小屋,在屋後辟了塊菜地種了好些茄子。
再後來,狐狸洗完澡濕漉漉地望著一地月光支支吾吾道:“希大,你勻我些陽氣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