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住腳,那人轉身冷冷地與越先生對視。
倆人都聰明地選擇了沉默。
“你什麼時候發現我回上海的?”最後,越先生忍不住問道。
“你隱藏得有多深,我怎樣發現的你的蹤跡,這都不重要。”慕江封開口道,“我是來找你談事情的。”
越先生沉默了片刻:“慕家的事,我都知道了。”
“你不用扯上慕家。現在慕家已敗,你沒有義務再幫我。我隻是單純想跟你談一筆交易,彼此互惠互利。”
“你知道我的底細麼,你有什麼資格?”
“你的底細我不清楚,合作的資格我也沒有。我現在不過是亡命之徒,要想不任人宰割,隻能最後用命拚一把。”
越先生盯著他看,眸中閃過一道狠厲之色。
“你想怎樣”
“為慕家正名,說慕家一門忠良,為國戰死。”
“恬不知恥。”
“我已經無法回前線了,無法為國捐軀,也無法像父親期望的那樣光複慕家,隨你怎麼說,能讓外界以為,慕江封是以一種我最崇尚的死法徹底消失的,我就心願了了。”
越先生愣了,打量著他堅定的瘦臉,眼中的厭惡悲憫逐漸消失,變成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神色。
“你暗中調查過我那麼久,還覺得我是慕老爺口中的‘唯一可信任之人’麼?”
“我們從未彼此信任過。我一麵要與你謀事,一麵懷疑你是‘後背的一根刺’……我猜測過你的身份,一,是政府機密部門的人來監視我;二,敵方間諜來刺探情報、爭取資源或破壞格局;三,與慕家有債務等糾葛,因某種協議來保護慕家;四,日方或別國派來的有目的的接近;五,陳秦或哪位人物的手下……”
“嗬,我果然是不能高看你,也不能輕視你。”越先生像是想到了什麼,微微歎氣。
“現在各方都在追蹤你,你早晚會暴露,若想一了百了,不如‘死’在上海,火海中屍骨無存,書信文件付諸一炬,從此成謎。”
“有替死鬼,固然很好。可我還有幾項刺殺任務沒完成呢,你又是個瘸子——”
慕江封目光一緊,神色更加凝重。
不知過了多久,慕江封一瘸一拐地走了出來。
越先生也轉身走掉,心裏還回旋著剛剛的對話。
“你充當我的死士,完成任務後放火自盡。可不能因為你一心求死,就讓我放心地把機密交給你,我需要信你的砝碼。”
“我沒有什麼砝碼。”
“有,陸傾就是你致命的弱點。”
“他已不是了。他的毒·癮若不戒,也活不長。”
“不可能,你對他一定還是萬分在乎的,隻有我們能保護他,讓他平靜度日。”
“你若要以他來牽製我,我也沒辦法。那我順利結束後,你就讓他出國吧,去不受戰亂波及的國家生活。我以前答應帶他環遊世界的,看來是不能實現了,這也算是了了一樁承諾。以後他的生死,全憑造化。”
沉默,然後語氣更深沉,“慕江封,你夠奸詐,你根本是故意等著我說這話的,你假意說不在乎把他推過來,實際是保護他。”
“隨你怎麼想。”
越先生複雜地盯了他良久,怪異地笑道:“但是,我會給他一個選擇的機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