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事情不全同你的想象一致……有一天你會知道的——你不知道也好,真相往往殘酷的讓人難以接受——楊易
元安靜地坐在候車大廳的座椅上,他像一個遵守命令的士兵,他的命令就是乖乖的坐在這裏,等待列車的到來。沒有人送行,月阿姨因為腿腳的原因不能來;要他回去的父親可能正在信嵐的車站等著——吧?至於其他人,他想不到有別的人。
各種膚色的旅客一下子都聚集在候車大廳,有像他一樣坐著的,也有形色匆匆走過的,還有兩三個一起站著聊天的,整個大廳稍微顯得有些吵鬧。元用手腕式PDC(PersonalDigitalComputer,個人數字計算機,不是PDA哦)確認了現在的時間,淩晨4:20,而由信嵐開往神山的T1313次城際特快會在4:55到達,5:15由神山站發車。時間還算早,元用PDC播放著音樂,將頭埋在棕色的旅行包上,稍稍合上眼。他已經設定PDC的喚醒時間為5:05分,這樣即使睡著了聽不見車站的公告,也能很準時地醒來。
他在神山的月姨家待了將近2個月了。7月暑假開始不久,父親就把他送到神山;父親並沒有對他說明什麼,隻是要求他暑假期間好好待在月姨的家裏,沒事盡量不要隨意走動。元相信父親這是為了自己好,所以像平時那樣習慣性地點點頭,“嗯”的回答一聲。
近來從信嵐傳來的並不是什麼好消息。官方的消息完全正常,甚至於正常的不可思議,陸軍政府想刻意地隱瞞什麼,人們都知道。而各種小道消息也不脛而走。其中最真實的就是陸軍似乎在信嵐進行什麼秘密的實驗,但是實驗好像失敗了,並召喚出了很多怪物,陸軍的武器對怪物們沒有什麼作用,所以信嵐已經成為怪物之城。整個信嵐已經戒嚴,嚴禁外出,嚴禁使用通信工具與外地交流。
元不知道這些消息的真假,但是從信嵐開出的列車乘客少之又少卻是事實。元相信信嵐市的確發生了什麼,甚至父親很可能知道的,所以才很“碰巧”地讓他在暑假期間離開信嵐來到神山。
可是如果父親知道信嵐會發生災難,為什麼不和自己一起離開那裏?
來自信嵐的父親的電話,可以證實父親現在還平安無事。
信嵐的通信如果真的被封鎖了,父親又是通過怎樣的渠道同自己聯係的呢?
元的心中埋藏著疑惑。要揭開這些疑惑,他隻能自己去驗證,用雙眼明晰事件的真相。
“各位工作人員,由信嵐開往神山的T1313次城際特快已經到達本站,請……”車站廣播中傳來播音員柔和的聲音。
元看了看時間:4:55分,神山到信嵐的等候區並沒有幾個人,所以他決定不用等到5:05再走。
元背著旅行包走到檢票口前,將一張綠色的車票遞給檢票員。檢票員一見是綠色車票,冷冷地問:“有‘特別通行卡’沒?”
“稍等一下。”元脫下背包,從最裏層的一個夾層中取出了一張10厘米長,5厘米寬的很薄的綠色卡片,遞給檢票員。檢票員將卡片放在旁邊的一個特殊的儀器上,在卡片上空立即投影出元的上身像,同時傳出“注冊ID:XL347*****A,確認為本人”的語音。檢票員就把特別通行卡遞還給他。
元通過檢票口,之後登車的過程還算順利,因為前往信嵐的人的確不多,元隨便找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下。5時15分,列車準時發車。
CRH列車很快加速到時速250公裏,車內略顯的有點搖晃,隻是這次卻稍微比平時更厲害一些。因為是有軌列車的關係,並不如在磁懸浮特快平穩,而且這種老式的有軌列車應該屬於已經淘汰的型號,不過似乎陸軍政府對推廣新型技術並不十分熱心,或者是認為現有技術已經足夠,因此才會延長300公裏級CRH有軌列車的使用年限。總而言之,這是一個很奇怪的社會,明明擁有了相當高度的科技,卻對返古的東西情有獨鍾。
信嵐與神山相距180公裏,這樣不到一個小時就能到達。具體的時間是6:02。因為地處西部,雖然已經是夏末時令了,不過車窗外的世界仍然是黑壓壓的模糊不清,加上高速固有的缺陷,近處的所有景物都會留下長長的拖影,同樣影響了觀察,即便擁有防反光的特殊車窗,也沒有多大的用處。
既然無法觀察車外的情況,元將左手抬上餐桌,手腕式PDC瞬間投射出全息影像,元嚐試著進入自己的郵箱處理各類信息。當然其中大部分都是各個公司發來的商業廣告,因為元辦理的是免費的服務,所以這些消息是無法屏蔽的,不過現在並不會向以前隨時都可能彈出廣告服務台,也算是一個小小的進步。元的最近的消息是月姨發來的確認他已經到神山車站的文字信息,元的回複是:“不用擔心,到了。”再以前的消息,大多是七月之前他大學的朋友們發送的,不過都是些日常的瑣事而已,其中五川、西河、西屋同來的消息最多,他們都是元在信嵐大學的死黨,此外還有時暮雪前輩、雅美的。想到信嵐可能發生的事,元不禁對他們的安全感到一些擔憂,但願他們都平安無事吧。
這時PDC提示有新消息,元奇怪這個時候怎麼有人還能發送消息給他。打開看是一條視頻信息,不過由於信號幹擾太嚴重,軟件提示“數據嚴重損壞不可使用,係統嚐試接受相同IP用戶非視頻信息”,耳中傳來一陣破碎的聲音,時斷時續,元隻能聽出那是女人的聲音,卻不知道是誰,要對自己說什麼。
“通信切換為文字模式。”係統提示。
於是一段文字顯現在虛擬成像的屏幕上——“我在車站等你呢,好久不見,想我了吧,我不想你哦——時暮雪。”原來發送消息的正是元在大學的學姐兼所在社團暮雪愛心會的會長。元認為她是個很親切的人。不過他還是奇怪怎麼前輩的信息能發送過來。難道信嵐已經恢複正常?另外元沒有打算回複任何消息,他認為到了車站之後才能確認——很多的疑惑都必須解決。
這時元突然感覺列車在減速,這不正常!因為到信嵐的時間是6:02,而現在是5:40,這麼早就作減速處理實在太不對勁了,元想到PDC中包含了陀螺功能,能夠紀錄自己經過的軌跡和速度,打開軟件察看,他確認了自己的想法。列車從發車加速開始一直加速到290公裏/小時,接近其極限速度,而後一直維持了290公裏/小時而非250公裏/小時的正常速度巡航,所以上車之後他才覺得列車運行的不太平穩,而從列車公告牌還有窗外景色是無法確定正確的速度的。累積的速度差最終會產生時間差和距離差,即在相同的時間之內能到達更遠的地方,或者到達相同的距離所需的時間更短。那麼,此時火車減速又是為了什麼呢?
突然車內一切燈光同時熄滅,瞬間一切陷入無盡的黑暗中,不過車內的乘客卻幾乎沒有一個驚慌失措,車內雅雀無聲,隻聽得見車輪撞擊鐵軌的低沉的金屬聲。人們甚至可以說是鎮定的過頭!
元小心地觀察著其他的旅客,發現他們一臉的平靜,就像完全沒有感覺到危險一般。元覺得在這裏他才是怪人。
車上廣播傳來列車長的聲音:“請大家不要驚慌,列車即將通過第七封鎖區,為了大家的安全請關閉所有發光、無線設備,請盡量不要交談,不要隨便走動。為了本次行車的安全,請各位積極配合,謝謝。”
元依照要求切斷了PDC的電源,扭頭轉向窗外。窗外仍舊有點灰蒙,因為太陽還沒有升起,能見度還不是太好,不過車速的降低卻為觀察提供了意外的方便。和列車行駛的相同方向一個突出的陰影引起了他的注意,這裏應該是信嵐郊區了,而且是信嵐東部的平原地帶,東部並沒有這麼顯眼、巨大的建築物,由於靠近信嵐以前的防空軍機場,那裏的絕大多數建築都不會超過5層樓高,而那一陰影目測高度絕對不會低於50米,因此,那東西應該是陸軍的秘密兵器或者——怪物!?
正當元極力了解巨大陰影的真麵目的時候,一個黑影突然從車外很近的地方高速掠過,隨即列車開始劇烈震動,就像巨人手中的玩具一樣,元試圖站起來,卻一下子撞在車窗玻璃上,透過車窗元看見了吃驚的景象:一隻巨大的黑色怪獸趴在車尾的機車上麵,不斷地擊打機車,流線型的整流罩已經被它撕了下來,砸到前麵的車廂去,終於,在怪獸強大的力量麵前,CRH機車被硬生生地從車組中扯斷,隨後怪獸伸展出狹長的,尖銳而鋒利的飛翼,竟然一下子把比它略大的機車拖到了空中,怪獸飛到了列車的側麵,正好同元的觀察方向麵對,那時怪獸距離列車的正麵距離最近不過30米,相對高度15米以內,元甚至看見它正舉起機車,要把機車砸到自己的頭上來,他的背上不禁嚇出了冷汗。
千鈞一發之際,一陣亮黃的彈幕劃過天空,最後全部彙聚到怪物身上,那家夥連同炸裂的機車一起砸向地麵,在地上打了幾個滾後,終於停了下來。這時拯救眾人的英雄出現了,——一台輕型機甲突然出現在空中,用擴音器警告:“T1313號列車,這裏已經處於陸軍封鎖狀態,不明生物隨時可能發動襲擊,請全速離開!請全速離開!最後通告,全速離開!”
突然又一個黑影從高空直接撞在機甲上麵,失去反應的機甲急速墜落,在地麵撞出了一個大坑。元不禁對駕駛員的生命感到擔憂,機甲太小,估計很難承受高力的打擊。墜落的機甲周圍一下子聚集了4隻大小不一、形態也不盡相同的怪獸,準備對機甲發動進攻,形勢更加危急,幸虧地麵上幾台機甲及時趕到,才最終消滅了怪獸,營救出駕駛員。
列車聽從了警告,已經開始全力加速駛離第七封鎖區。元從窗口看見了之前的巨大陰影的真麵目——一隻高度70餘米,有20層樓高的巨型藍色生物,它靜止在那裏,完全看不出有活動的跡象,隻是猙獰的麵貌仍然叫人不寒而栗。低空有3架陸航的直升機在盤旋,1千米高度甚至還有大型無人機的身影,地麵上樹木東倒西歪,很多都已經炸斷了,到處都是彈坑,陸軍的標誌性兵器密密麻麻地分散部署在巨型生物的周圍。四周太過於寂靜了,隻能夠聽到列車運行的聲音,沒有人說話,沒有人的世界,機器和巨獸,淡淡的晨霧,一切都像一場無聲的恐怖電影,讓人不自覺地想逃離。快點,列車再快一點,1公裏、2公裏、4公裏、8公裏,快點離開這個地獄一樣的世界!
列車高速駛出了第七封鎖區,隨後開始減速作業,在短短的數分鍾之間元竟然經曆了生死,他不禁暗自佩服起自己的承受力,心想隻要以後不要再碰見這些恐怖的東西就行了。列車駛入5號站台,停穩,車門開啟。旅客從車內快步走出來,元背好旅行包跟著下了車。他想起被飛獸破壞的最後一節車廂,好奇地回過頭看了看,發現車廂就像是剛剛經曆過核爆似的,隻剩的車底的骨架了。還好最後節車廂沒有人,元不覺鬆了口氣。
元走進出站口,突然間被一隻手狠狠地拍了頭部,力量之大讓他一下子變成鞠躬狀態,隨即脖子猛地被雙手抱住。元吃了一驚,不過一下子就知道會這麼做的隻可能有一個人——暮雪前輩——雖然西河也有可能,不過他們之中知道自己回來的估計隻有前輩,因為照著前輩的想法“自己的就是自己的,除非別人的成為自己的,否則自己的決不能成為別人的”,聽著很拗口,不過前輩的思維方式就是這樣。基本上她認為沒有同別人分享的必要的事絕對比任何人都能保守秘密,不過如果她認為告訴別人能給自己的校園生活帶來更多的樂趣的話,她就會利用各種渠道讓全校的人都知道。
“為什麼發了這麼多的消息過去,你一個都不回?!”時暮雪怒生生地審問。
元這才想起通過第七封鎖區時將PDC關閉之後就一直忘了開機,所以前輩後來發送的消息一個都沒有看。元趕緊道歉:“真是對不起,我忘了開機了!”
“真的?”時暮雪鬆開手,從背上滑下來,把元轉身對著自己。睜大眼睛湊到他麵前同他對視了5秒鍾,最後還是覺得太可疑,一把抓起元的左手,輕觸了一下按鍵,隨即PDC啟動,全息界麵開啟,透射在元和她之間,因為PDC同時需要視覺定位和腦電波解析才能完成操作,非本人隻能通過手指對虛擬屏幕的點觸才能控製,所以就看著時暮雪的一隻玉手在元的麵前晃來晃去。終於,確定收到信息的時間和開機時間一致,暮雪才打算放過他。
不過,時暮雪對他媚媚地一笑:“剛才隻是抱了後麵,你沒事兒又背個大包,所以,這次要前麵哦,這算是補償!”便一下子撲到他懷中。
元對她的親密舉動並不反感,也許因為已經習以為常了吧。10秒鍾後,元小心提醒說:“前輩,那個……嗯……”
“不要!”時暮雪很明確的回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