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最後一年,接到保研麵試通知的時候我正和爸媽標榜自己的理想是世界和平,非洲人民豐衣足食。老爸說,用不著你擔心非洲人民,要不是你老爸我養你,你還不如非洲人民呢;老媽說,就是就是,再怎麼說人家非洲人民長得壯呀,你那小身板,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還是考慮一下自己怎麼豐衣足食吧……我氣結,正想著怎樣讓爸媽停止“這孩子,怎麼上大學上得越發不靠譜了”的喋喋不休,一個電話,全世界都安靜了。
事後,我問自己當時的心情,然而我發現自己完全說不上來。我對讀研並沒有多少熱情,所以這次保研機會對我來說唯一的意義就是:讀研也是大學畢業後的一個選擇,如果一切順利,我可以不用選擇就選擇了一條路。
是的,我很怕選擇,因為我很迷茫。
不過,老天顯然不想幫我做這次選擇,航班延誤的原因,我趕回幾千公裏以外學校所在的C市時,麵試已經結束了近12個小時。我並不覺得遺憾或者難過,隻是覺得有點烏龍。就這樣,原本可以不用開學的大四我又回到了學校,但這趟出乎意料的回校除了賜予我一雙嚴重睡眠不足的黑眼圈和持續五天的拉肚子什麼也沒有帶來。身體稍微好了一點的時候,我買了第二天離開這座城市的車票,之後我做了最後一件開心的事,在開始自己人生中最迷茫的歲月之前——去看小D。
我和小D是很不同的女生,不同到所有人都很難想象這超友誼建立的基礎,她踏實且勤奮,很努力地做著每件事,想著大學畢業後有份安穩的工作,談永不分手的戀愛,結婚,生子。而我慵懶、矯情且脾氣怪異,充滿著上世紀20年代“可恥”的小資產階級調調,每天無非就是看看書,看看電影,想象一些言情小說中有的沒的的情節,零散哀傷,不著邊際。可事實總是不容懷疑的,大學一開始的軍訓我們便神奇地產生了某種化學反應,並且在過去的三年裏持續升溫。記不得網絡上還是哪本小說裏有過這樣的句子:友誼比人民幣還要堅挺。這簡直就是我和小D嘛。
小D夢想的生活已經達成了一半,大三暑假她找到了一份還不錯的工作開始勤懇的上班,雖然薪資不算高,但總要一步步來,這道理我都懂,她不會不明白。其實我很羨慕小D,每次想象著小D穿起職業裝成熟幹練的樣子,我的心都會不自覺地一點點柔軟起來。認真的女人總是美麗的,認真的小D仿佛周身縈繞著隱約的光環,那是我這輩子都不會有的氣質。
小D工作後和一個同事在外麵租了套還不錯的房子,兩室兩廳兩衛,生活應該還算舒服,我便是要去她這新家看她的。
為了不打擾小D上班,我們約好等她下午下班一起去買菜做晚飯然後聊一整個晚上,所以中午過接到小D的電話時,我還是小小的surprise了一下。小D說她拜托一個朋友在XX咖啡廳等我,讓我跟這位仁兄喝喝咖啡聊聊天,免得自己無聊整個下午,她下班就去找我們,最後還特別強調了一句:這個朋友不是很熟。我心裏琢磨著這仁兄八成是小D公司某位順路的同事,小D到這公司前後不過一個月,自然熟不到哪去,新人嘛,是要小心謹慎些的。
掛斷小D的電話,我草草收拾了行李,想著盡快趕去XX咖啡廳,不要讓那位不是很熟的仁兄久等。但想法總是好的,可惜本姑娘一直踐行著出行超過800米必迷路的原則,又實在沒有閑置的資金買個GPS之類的先進科技產品,2個小時裏打了無數個電話詢問地點後,終於無比艱難地站在了仁兄的麵前。
我很想矯情地開口,溫柔地說句“不好意思,讓您久等了,麻煩您了”之類的客套話,奈何頂著38度的似火驕陽,汗如雨下地跑了2個多小時,早就熱得嗓子冒煙,腦袋也狀況外了,“堵車”兩個字從嘴裏蹦出來的時候我真恨不得抽自己個大嘴巴。仁兄有些尷尬地笑了笑,伸手接過我手中的行李,徑自推開了咖啡廳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