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及此,沈子淩不由自主顫抖起來,心頭湧上無盡冷意。再也顧不得任何,什麼尊嚴,什麼驕傲,遠比不上此刻鋪天蓋地的驚恐和害怕。她走到瑞王跟前,噗通一聲跪下,哀求道,“王爺,求求你,求求你,不要放棄沈家,不要讓寧王的詭計得逞。”說罷,她瘋狂地向瑞王叩首,不一刻,額上已沾滿鮮血。
蘇亦辰看著跪在地上的女子,鮮血模糊了她的額頭,雙眸充滿淚水,黯淡無光。雖然小時候的記憶已不太清晰,但他依稀記得,她小時候有一雙漆黑明亮的大眼,永遠充滿驕傲。
他心裏泛起一絲波瀾,嘴角微微牽起,扯出一抹淺笑。就如五歲那年,她摔倒在他跟前,他俯首對著她滿是泥汙的臉蛋微微一笑,隻可惜,當日溫暖的陽光已不再,換來的是陰沉的雨天,還有打破死寂的滴水聲。
沈子淩淚流滿臉,泣不成聲,“亦辰,求求你。”
蘇亦辰垂下眼瞼,起身背對著她道,“你回去吧。”
慕悠然曾對她說,真正的殘忍,就是給與別人希望,再在她麵前親手摧毀。淚水模糊了她的雙眼,隔著重重迷霧,她能看清窗邊的梨花,天邊的烏雲,卻唯獨再看不清眼前之人。高大的背影與當初的身影重合又分離,既熟悉又陌生。她赤紅了雙眼,帶著哭音道,“你,從沒打算要幫我。”
她算是明白了,為了名譽地位,為了穩中求勝,他不願也不會冒險。
感情,公義算得了什麼.
瑞王負手,抬頭看著天邊的一抹烏黑,不語。
深春寒涼,絕望悲傷充斥著她的內心,她難受得瑟瑟發抖,傷心欲絕地跪在地上默默流淚。
她再也找不回五年前陪她在婉清溪邊放蓮燈的少年。
情意糾葛如浮雲過,那個會用手溫柔擦去她淚痕的少年,早已被浮華塵世消磨殆盡。
當初她假扮神醫潛入王府對他多番相求,他放話隻要找到理由說動他,他就施以援手。從來都隻是一句戲言。
此時,梅花巷,一間普通的別院內。
男子一襲白衣,一手負後看著院內一棵翠綠的楊柳,姿態閑適,衣角在微風下飄揚,墨黑的長發僅用一條藍色的發帶輕束隨風飄浮,遠遠看去如同一幅水墨畫。
他聽到身後有聲響,緩緩轉過頭去看著來人,漆黑的眼眸深不見底,好像黑夜裏的深潭,幽深久遠。
“公子,寧王半個時辰後就會帶著沈家的罪證抵達皇宮。”黑衣女子單膝跪地,恭敬地道。
白衣公子點了點頭,從懷裏拿出兩顆鮮紅欲滴的丹藥遞給她,柔和地道,“既然如此,你該知道怎麼做。”
黑衣女子垂下眼簾,茶色的眼眸中劃過一絲苦澀,“奴婢立刻回去,誓保沈姑娘安全。”
白衣公子看著她消失的身影歎了口氣,聲音帶著絲絲心痛,“淩兒,我必不會讓你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