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過午飯，讓明珠帶我在後院裏轉了一圈。這次是白天，而且又有認識路的人在身邊，我倒是放下心來閑庭碎步了一番，絲毫不知道就在不出百裏的地方有人那麼急切的在尋找我。
走到一個地方，突然覺得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停下來仔細回想了一番，原來昨晚我就是在這邊迷路的。看著這裏陌生又帶著些許熟悉的地方，我又想起了昨天晚上那個男子，也不知他在這裏是做什麼的。
轉頭問身側的明珠，“明珠，後院就隻有我一個人麼？”一路走來冷冷清清，和晚上差不多，隻不過現在是白天而已。
“公子為何有此一問？”明珠略有疑惑。
我當然不可能說我是在在打探昨晚那個男子的消息，不過也的確太過安靜。“從昨日過來，就沒聽到整個後院除了你我的說話聲之外還有別的，我不應該感到奇怪麼？”我挑眉反問。
“小的沒別的意思，隻是順口就問了出來。”明珠連忙解釋，“後院原本住的全部都是像您一樣初來乍到的公子們，但是經過翠媽媽的調教之後都入了前堂，前堂會分給每位公子房間，所以這裏基本就沒人過來了。”
“這麼說，真的就剩我一個人了？”不會吧，這麼大的一個後院就這麼荒廢了？
“不是的。”明珠又解釋道：“這裏先前給每位公子分的房間還在，若是不想在前堂的話，也是可以回來的。不過晚上是必須宿在前麵的。隻有白天才能宿在這裏。”
“就是說，其實這裏有人，不過不能確定有多少。而且，就算在的人也是在睡覺，是麼？”我總結了這麼一句話問他。
“嗯，大致也就是如此。等公子過段時間也去前堂了就知道了。”
去前堂……突然的就又想起了在前麵的房間裏和水霖的另一段對話……
“你為什麼沒想過逃跑呢？從小到大你應該是有機會的啊？”若是我，一定會把握住。
“你以為我沒想過麼？”水霖垂眸，“每次出逃，就算被看到了，他們也會裝作沒看到，然後在半路把你抓回來，一頓皮鞭的抽打，打到你奄奄一息時再上藥，好了之後再打。”他的表情我看不真切。
“這是……”這是在摧毀他們逃跑的信念麼？
“嗬嗬，或許你會覺得我很笨，怎麼就會被抓到了呢。但是當時，我才六歲而已，才六歲啊……”水霖的聲音裏仿佛帶了些我所了解不到的東西，我不知道那種感覺怎麼來表達……
才六歲……我心裏默然。六歲的時候娘親在，沒有小塵，沒有後來爹爹對小塵的冷漠，每天都能繞在娘親的身邊。沒想到，在我躺在母親懷裏撒嬌的時候，卻有這麼一個孩子，在苦苦的受著惡人的鞭撻……那種恐懼感，是我所體會不到的。
“水霖，你的父母親呢？”為何這麼漂亮的一個孩子會被那麼殘忍的抓過來，那麼小的年紀，不是該被父母好好的捧在手心麼？
“記不清了。”水霖的口氣瞬間變得有些滄桑，“所記得的隻有片段，隻知道小時候很調皮，娘親很是寵我，爹爹很嚴肅。約莫是背著他們偷偷出來玩，就被抓到這裏了吧。如今，已經記不得他們的樣子了。”
“水霖……”我不知道要說些什麼話來安慰他。
“你知道麼？和我同一批被抓來的孩子，男男女女加起來一共有二十幾個。但是現在，就我所知道的，活下來的隻有我一個。”水霖仿佛打開了話匣子，直把所有不好的記憶全部說了出來。“他們或是在兒時就被虐待致死，或是在長大接客之後被客人玩弄致死，或是不堪折磨自刎而死。看著他們的慘像，我會感覺自己的心都是麻木的，仿佛自己是個行屍走肉般，用自己生命裏全部的燦爛去為幕後這些凶手賺錢。”
“水霖！”看著他這幅表情，我忍不住出聲打斷他。在自述這些過往的同時，他是不是等同又重新經曆了一遍？那種痛苦，他是不是正在承受著？親眼目睹所有一起的無辜者一個一個的死去，最後隻剩下了自己，這種孤獨，他是不是一直都沒能擺脫……
“水霖，那些過往都已經不在了，現在的你不是比當初過得好麼。翠媽媽都要哄著你，比之從前，是不是真的好了很多。”我先前是聽到他和翠媽媽談的條件的，現在已經很受重視了，人，總是不能活在過去的。
“嗬，哄著我。”水霖忽的冷笑一聲，笑聲裏充滿了諷刺。“若不哄著我，誰來給他們撐場子賺錢。若不哄著我，誰在床上排解她的寂寞。”水霖的聲音冷漠的好像不是再說自己的事情。
我也確實被他的話驚了，翠媽媽她……那個令人作嘔的女人……水霖是怎麼忍下來的……
“今日不知為，見了你就不知不覺說了許多不該說的，若你敢泄露出去……”已經恢複正常的水霖眼神冷的沒有任何情緒的看著我。
“嗬嗬……”這是利用完了就準備殺麼，我隻能幹笑，“我什麼也沒聽到……”
果然秘密知道多了是會死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