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日子以來,杜斯年心底一直有種恐慌情緒在蔓延,他清楚表姐對他的照看,僅僅是因為他是年紀小且身體弱,需要人悉心照看的表弟。
他這些年一直享受著如此的照顧,也很貪戀這樣的照顧,可他明白這不是長久之計。
他要想一直站在她的身邊,便不能隻做個除了讀書什麼都做不了的人。
這怎麼說著說著眼睛還紅了?為了這點事情就要跟她哭嗎?
顧清瑩腦袋有點發昏,立刻應道:“行行行,那、那你去畫影,不,還是去青、算了,還是留在我這裏吧。”
想來想去還是覺得把他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才最放心,隻是她還是一樣,什麼也不使喚他做。
杜斯年卻很快找到了自己能做的,與大家一同裁剪那些粗布。
清掃積雪的隊伍是輪流替換,休息時便可以派人來取了熱茶前去分喝,屋裏餘家姐妹負責的茶湯一鍋接著一鍋的煮。
想著今日大家都很是辛苦,顧清瑩便讓人從周圍農戶手中買了兩隻羊來,讓灶頭燉肉湯給大家喝,一早上這條路上裏裏外外都很忙活。
到了午後,最後一批隊伍趕回來吃午飯,也就意味著路通暢了。
午後的日頭還算暖和,路上積雪也在融化,隊伍抓緊時間動了起來,包裹住馬蹄,車輪也用麻繩捆綁過,有序出了驛站,緩慢朝著西邊挪動。
餘暉散盡的時候,下午融化的雪,逐漸結成冰,雖然已經穿過了最崎嶇的那段路,卻也隨著天冷,越難行走。
隊伍隻能找地方安頓下來,好在離官道不遠的地方有個莊子,一大群人,借住在了莊子上的兩處空置的院子裏,女眷們今日都也隻能都擠在一間屋子裏,屋裏隻一張大炕。
顧清瑩怕擠也嫌熱,便讓青霄青霜按照常用的法子,在房梁上吊兩處繩索,綁住油布的兩端,如此便給她弄出個簡易的吊床出來。
“顧家姐姐你這是......”白薇咬著唇看向顧清瑩,她們姐妹都商量過了,已經把最好最寬的位置留給這位侯府的大姑娘了,可人家寧願如此湊合,也不願與她們同床......
“哦,我怕熱,那火炕我睡不得。在家也不睡的,這樣我晚上還能舒服些,你們也能寬敞些。”
“折騰一日,你們姐妹也辛苦了,早些休息。”說著顧清瑩十分熟練地將自己窩在了油布裏,舒舒服服地伸了伸腰,又展了展臂膀,那油布‘湧動’片刻,便沒了動靜,還傳來了略微沉重的呼吸聲。
屋裏包括白夫人在內的十幾個女眷,神情微微鬆動,也都各自安穩躺下,熄了燈火。
“大姐,我好喜歡這個侯府的大姑娘,她活的像是夏日裏的太陽,耀眼奪目,自由奔放。”
白薇與姐姐窩在同一張被窩了裏,說著悄悄話,對顧清瑩的羨慕逐漸轉變成了崇拜,時不時地還探頭出去瞧著那一動不動的‘油布繭子。’
“我也很喜歡,她像個女將軍!”餘玉嬌半掩著嘴,嘴角彎彎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