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周虎睡了一覺起來之後,聽說父親受傷在家,便前來辭行,要回父親身邊去盡孝。
杜夫人又囑咐了一番,才讓人送他回去,又讓人送了許多侯府珍藏的藥材。
杜夫人也隻盼著這些藥材,能救的回辛將軍的一條性命。
杜夫人下令將王太守一家圈禁在了太守府中,城中其他事宜,有參照的規格或是往日用的辦法,便按照從前的來,若是實在所參照,又緊急的,便要上報到杜夫人這裏。
如此過了三日,終於有了鎮北侯的消息。
鎮北侯帶著十五萬鎮北軍北征,直搗突厥王庭,本都將突厥人趕出了王庭,卻又被東胡人橫插一腳,生生衝散了鎮北軍,這三個多月的苦戰,此一番,國土可向北再延伸百裏,雖然是捷報,卻也付出了沉重的代價。
十五萬出征,卻隻能帶回四萬人馬,鎮北侯實在愧對原州父老,也愧對那些客死異鄉的將士們。
敵軍退去的第十五日,鎮北侯歸城,沒有通知任何人,悄無聲息的在深夜歸來。
在得知自己的好兄弟重傷,家中還遭屠戮,一刻也不曾耽誤,甚至不曾回家,便去了辛府。
一進屋,藥味混雜著腐臭味撲麵而來,從前那個壯碩活潑的辛周虎,此刻笑容不再,整個人被一層灰敗之氣籠罩著,瘦了許多。
“侯爺,我爹一直在等您。”說話間,辛周虎悄然抹去了一把眼淚,將人請入了門。
“成忠,回來啦。”床榻上的辛銳鋒動了動,嘴裏的話還算清晰。
鎮北侯快步上前,看到那被一身傷拖累的形如枯槁之人,險些不敢認。
“老哥哥你、怎麼會......”怎會如此嚴重!
辛銳鋒擺了擺手道:“咱們不是早就知道,總歸是會有這麼一天。”
辛銳鋒說話不似從前那般中氣十足,現在說上一句,便氣息不穩,甚至要喘上幾口氣才能說下一句。
“這一次又輪到我這老哥哥來托付你了。”
“我的柏岩......”提到長子辛柏岩,灰敗的麵色還是露出了心痛之色,默了默,指了指辛周虎道:“如今辛家隻剩我這不成器的小兒子,勞煩、勞煩成忠老弟能替我照看一二。”
“老哥哥放心,虎子往後便也是我顧成忠的兒子,隻要我鎮北侯府還在,便有他的一席之地!”
辛銳鋒點了點頭“我信得過你。”
“有勞成忠替我看著他,成家,看著、看著他娶妻生子,若是可以,莫要讓他上戰場,保、保我辛家一絲血脈。”
“好!我記下了。”鎮北侯一一應下,二人相對無言,兩隻手卻緊緊交握,眼裏滿滿的默契,似是在交流,又似是在告別。
夜風飄然穿堂過,一世英雄自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