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瑩驚奇極了,她從前偶爾有聽說過這些夫人們,也聽母親說起過她帶娘子軍打仗時的事情,但都是很模糊的片段,且娘說起時是眼裏亮晶晶的,說著說著便透露出了悲傷,惋惜。
她是根本無法體會到其中有多麼的震撼的,今日不一樣!
今日隻看著這些夫人們說話,她就已經滿腔熱血了。
這些夫人們,她從前也都見過,可今日的她們與往日多有不同,好像......就好像是換了一個人般。
屋裏的人漸漸散去,杜夫人牽著顧清瑩緩緩坐下,撫著顧清瑩的腦袋,眼裏的情緒複雜。
她這女兒,與她兒時太像了,也不知是好,還是不好。
“娘,這些夫人們,就是與您並肩作戰的那些娘子軍嗎?她們這些年沒留在軍營中嗎?”
“娘您為什麼說她們不能有軍功,不能名垂青史?”
顧清瑩這才想起心中的疑問,爹是靠軍功才有的鎮北侯的封號,才有了他們如今的家,為什麼她們就不能有軍功呢?
“因為有人不允許。”杜夫人這幾個字聽起來是輕飄飄的,可實際上這幾個字卻是混合了她萬千複雜的情緒。
“為何?”顧清瑩依舊不解。
“那些人,不想看著女子有自主的思想,不想看到女子比他們更強悍,在他們的心裏,女子就應該是他們的囊中物,是他們的附屬品。”
“他們要控製女子的思想,想將她們困在後宅那四方天地之中,想淡化女子給這世上做出的所有貢獻,淡化她們的身份,讓後世提起來,女子不過就是誰誰的夫人,誰誰的母親,甚至不願留下她們的本名,讓所有人都忘了她的這一生。”
顧清瑩聽的雲裏霧裏,卻隱約覺得那些人很壞,很可惡。
杜夫人粗糙帶有薄繭的手,扶上女兒的臉頰,有著慈愛同時也有憐憫,有不甘又又無奈的情緒摻雜著,終是歎息一聲道:“我的清瑩要記得,往後無論走到哪裏,嫁到誰家,都不可失了自己的本心。”
“我們即便是女子,也該有屬於我們的廣闊天地。記住了嗎?”
這個她明白,娘不是第一次與她說了。顧清瑩重重點頭道:“我記住了,娘說過,我就是我,做我自己就好。”
“好,記住就好。晚課還是要你帶著弟弟們練習哦。”
“好!”顧清瑩覺得自己是被委以重任的那一個,自然認真的應下,歡歡喜喜地出門去了。
傍晚前來報到的,一共是三百零七人,雲初說她們下午已經各自試過身手,能來站在這裏的,便都是手上功夫沒撂下的。
其餘沒挑選上的,也不願閑著,自發到了軍醫營中去報到。
她們這些人,從前就是什麼都要做,什麼都幹過的,包紮換藥,甚至固定夾板什麼的都不在話下。
就不客氣地說一句,除了這具身體不是男子,其他方麵沒有一點比男子差的。
如今原州城被圍,侯夫人重新出來坐鎮,她們這些人,自然也是要跟著在夫人身邊做些力所能及之事的。
至於那些虛名,她們根本不在乎!
是侯夫人讓她們看到了女子也能有廣闊的天地,是侯夫人告訴她們,原來她們也可以活的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