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拍桌子,皇甫長安猛的站了起來,走!現在就去把宮疏影那死狐狸給先奸後殺再奸再殺!
還未走到白梨小築,就聽到一陣悅耳的琴聲從院子裏傳了出來,琴音靡麗奢華,若瀲灩波光之上開滿了十裏紅蓮,染透一汪綠水藍天,時而浮華若煙,時而綺麗如歌,時而絢爛似火……琴樂乘風,隨著馥鬱的花香飄散十裏,豔麗了斑駁的晨光,一如端坐在琴座前那枚傾國絕色之禍水。
鼻尖幽香陣陣,濃鬱得令人晃神,皇甫長安倚在院子入口的石壁上,頓住了步子不再往前。
一襲緋麗長袍,在晨風中寬綽飛揚,粉色的底色上繡著碩大一朵妖嬈美豔的牡丹花,明明是華貴的花品,穿在那人身上卻自成一種無以描述的媚態,腰際綴著孔雀羽織錦寬帶,將那一身袍子映襯得更為豔光逼人。
寬廣的水袖下,一雙修長白皙的手輕佻地撥著琴弦,緩緩流露出令人心醉的靡靡之音。
皇甫長安不得不承認,宮狐狸能榮獲天下第二美人的稱號,確實是有資本的。
與此同時,她更加好奇,能把這樣一枚絕色妖孽打落擂台的家夥,那個叫做天綺羅的男人……究竟美到了什麼樣的境地?!
察覺到皇甫長安的視線,宮疏影眉尾輕揚,沒有立即抬眸望過去,本想彈完了這一曲再去調戲她,誰知過了片刻,皇甫長安竟然扭頭就走了……走了……?!
“錚!”
一聲驟響,琴弦斷了一根,宮疏影抬手將冒了血點的指腹壓在唇上,眉間鬱鬱,不太開森。
皇甫長安匆匆走離了白梨小築,她覺得奸殺神馬的……還需要從長計議,嗯,從長計議……
掐指算了算時間,二皇兄也該是時候肥來了,皇甫長安折身去了琳琅苑,想看看他是不是真的采了雪蓮冰露回來,然而院子裏卻是沒有人,就連妝妃娘娘也一大早跑去禦花園菜花了,說是要給皇帝老爹泡壺茶。
皇甫長安閑著無聊,就跟著去了禦花園,順便問問他們老夫老妻的感情磨合得怎麼樣了?
沒想到這一趟去得這樣巧,才剛剛走到了禦花園的門口,就聽到有宮人心急火燎地一邊喊一邊跑——
“不好了不好了!快來人啊!娘娘落水了!快來人啊!娘娘落水了……”
一大清早就來禦花園的娘娘,除了妝妃還能有誰?
皇甫長安眉峰微皺,妝妃好端端的當然不可能掉進水裏,那群人果然忍不住動手了,隻不過她沒有想到的是,他們會是以這樣的方式下手。
“娘娘……娘娘!您再堅持下……很快就有人過來了!”
荷塘邊,一名宮女滿臉慌亂,對著在水裏撲騰的妝妃急切地安慰,皺著鵝蛋臉兒憂心忡忡,一副想要跳下去救人又猶豫不決的模樣。
皇甫長安看了看在水中浮浮沉沉,嗆著水吃力拍打的妝妃,又回眸瞅了眼岸上那名宮女。
這段時間她經常去琳琅苑找妝妃閑聊,對她身邊的宮女多少有些印象,那個宮女她認得,是妝妃的貼身侍婢映兒,因為是妝妃從娘家帶過來的,所以一直很得妝妃的寵信,算是妝妃的心腹。
然而眼下見到這樣的場景,皇甫長安不禁眯了眯眼睛。
她還記得那天在煙波閣裏的時候,不會遊泳的皇甫鳳麟被她一腳踹下了水,同樣是旱鴨子的小樁子護主心切,幾乎是想也沒想就跟著跳了下去,根本就無暇考慮自己是否會水……同樣是奴才,兩個人的表現卻不一樣,皇甫長安不是多疑,可是在這皇宮之中,哪怕是一點點的不妥,再如何抽絲剝繭也不過分。
見到皇甫長安跑過來,映兒麵色一喜,匆匆迎了上來。
“太子來了,太好了!快救救我家娘娘吧!”
“拿著!”
快步跑到荷塘邊,皇甫長安唰啦扯下外褂丟了過去,作勢就要往水裏跳。
不曾想那女婢忽然又攔住了她,又焦急又緊張:“殿下慢著……您、您也不會水呀……”
皇甫長安想起來,幾個月前她自個兒也“淹死”過一次,除了皇甫鳳麟和小樁子見過她遊泳,其他宮的人都還停留在她被淹得失憶的層麵上。
回眸瞅了眼眉頭緊擰的女婢,皇甫長安淡淡一笑:“誰說本宮要跳下去了?”
掙開她的手,皇甫長安抬起手臂對著不遠處的亭子“嗖”地射出一支細爪,爪鉤的末端拴著韌性十足的鋼絲線。收回手臂拉了拉,確定爪鉤固定牢了之後,皇甫長安便縱身一躍,踏著水波飛身掠過水麵,伸手一把抓起妝妃往岸上帶,卻不想妝妃的身子重得出奇,一拽之下竟然拽不動?
皇甫長安眉心微蹙,轉念驚呼了一聲,便跟著掉進水中,透過清澈的水層,果然看見水底下有兩個黑蒙蒙的影子飛快地逃竄開去。
一邊拍著水一邊抓著妝妃往上托,遠遠的,聽到岸上傳來一陣喧嘩。
“大殿下、大殿下……娘娘就在那邊……在那邊……”
嗬,沒想到他們竟然把皇甫無桀喊了過來,那廝不是出宮辦事了嗎?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見有救兵來了,皇甫長安心頭一轉,立刻在水裏拍打得更歡脫了,一麵大喊大叫,一麵做出快要淹死了的樣子:“噗……救命啊!救、救命……噗噗……快救本宮……”
聽到皇甫長安的聲音,皇甫無桀沉著臉低咒了一句:“該死!怎麼又是她!”
眼看著看見那家夥浮浮沉沉的就要沒入水中,皇甫無桀不得不加快步子跑了過去,冷冷地喚了聲小陵子,主仆倆即便一前一後噗通兩聲跳進了水裏,朝著那兩枚快要溺水而亡的家夥速度劃了過去。
感覺到手裏一鬆,妝妃被人托起來架在肩頭遊向岸邊,皇甫長安才立刻又嗆了兩口水,為了演的逼真,可憐的她咕嚕咕嚕直灌了好幾口,以至於真的嗆到了鼻子。
她這麼做自然不是因為之前不會水而現在學會了,恐遭人懷疑,此番苦肉計並不是演給旁人看的,而僅僅隻是演給二皇兄那個清心寡欲拒人千裏的家夥。
跟“太子救了妝妃”這樣的陳述比起來,顯然是“太子舍命救娘娘,險些把小命都給賠上了”這樣的描述來得更加打動人心不是嗎?哦嗬嗬,連教父大人都被她拿下了,她就不信收拾不了丫!
“哈、哈欠!”
仰著脖子,皇甫長安狠狠地打了一個噴嚏,渾身一個激靈,清晨的天有些涼,再加上被風一吹,不禁凍得瑟瑟發抖。
忽而肩上一暖,被人蓋上了一件外套,卻不是她自己的那一件。
抬眸,對上了皇甫無桀那張冷峻而略顯陰鬱的臉,濕長的黑發貼著麵頰垂在肩頭,沿著深刻的輪廓一層層地淌著水滴,濕透的衣服緊緊包裹著身子,將那健美的身姿展露無疑。
勾了勾眉梢,皇甫長安換上笑意盈盈的表情。
“又是大皇兄救的本宮,本宮是不是應該說謝謝?”
皇甫無桀淡淡斂容:“不用。”
“嗬……兩次都是大皇兄及時趕到,說巧還真是巧呢,不知道是不是天意……”
聞言,皇甫無桀神色微暗,哼了一聲,沒有再說話。
“娘娘!娘娘!醒醒啊娘娘!快醒醒!”
草坪上,幾個宮奴被嚇傻了,使勁兒搖著昏厥中的妝妃,生怕妝妃一個不慎,自己也要跟著陪葬。
不遠處的假山中,一名女婢見狀輕蔑地扯了扯嘴角,又極度不快地瞪了一眼皇甫長安,即刻轉身離去。皇甫長安心靈感應似的,轉頭瞅了一眼,正好瞧見那人的背影,走路的姿勢似乎在哪裏見到過。然而眼下無暇追究,妝妃命懸一線,皇甫無桀又在身邊,她也不好大張旗鼓地去抓一個沒有真正下手的宮娥。
皇甫無桀走到妝妃身邊,踢了踢跪在一旁的奴才:“哭什麼,還不快去傳太醫?”
支起身走過去,皇甫長安“哈欠”著又打了個噴嚏,朝皇甫無桀翻了個小白眼:“等太醫趕過來,妝妃娘娘早就撐不住了……”
說著,走過去跪在妝妃身邊,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不由蹙起眉梢,在一幹人的目瞪口呆中正要俯身去給妝妃作人工呼吸,在腰身彎到一半的時候才猛然想起來,尼瑪她現在是“男人”!要是就這麼輕薄了妝妃娘娘,就算現在救活了,過會兒沒人害她,她自個兒都要羞憤得投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