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君多情,君笑伊心滋味痛。
已是春末夏初,桃花落盡後,整個院子漸漸籠上了一層朦朧的水汽,在微微陽光的映照下有如仙境,透著粉紅色的綺麗。從禦花園這頭望到那頭,一樹一樹的槐花,如棉絮白雲,給整個院子送來了陣陣槐香;一片一片的荷葉,亭亭玉立著,給整個小湖帶來了別樣的色彩。霧氣昭昭之中,金色的皇廷也變得柔軟了起來,仿佛受這些花兒的感召,在百花怒放的時節,那個一直被等待的人,就會踏花而來。
夜羅葵板著個臉回到了宮裏,路過美麗的禦花園時,一眼就看到了夜卿、夾穀麗姝、顧念柔和明悅珍四人正圍坐在石桌那裏,不知在聊著什麼。她們三個誰都穿著打扮的花枝招展,夾穀麗姝身著淡白色宮裝,淡雅處卻多了幾分出塵氣質;顧念柔身著乳黃色丫鬟裝,可愛俏皮又不失高貴氣質;明悅珍身著一身淺藍色紗衣,肩上披著白色輕紗,微風吹過,給人一種飄飄欲仙的感覺。
她們都穿著件件貴衣,帶著點點飾品,再看看自己,衣著淩亂,發型簡單,夜羅葵隻覺很想快點離開。
可是現在,不知因為什麼,三人都笑得都笑得花枝亂顫,她看到以後覺得內心隱隱作痛。
看著她們放肆地大笑,她覺得心裏恨恨的,言不清是憤怒還是嫉妒;看著他簡單地微笑,笑得比陽光還要燦爛,她隻覺得心裏很不是滋味。
“喲,這不是太子妃娘娘嘛,要不要來這兒坐一下?”
明悅珍說出一句帶著挑釁味道的話語,打斷了她的思緒。看著他們四個都停止了笑意,看起來敬畏地站在那裏,看著三個女人那輕蔑的眼神,看著夜卿那捉摸不透的眼神,夜羅葵冷著臉回了一句“不必了”,便不甘心地轉身離去。
回到自己住的地方,本來想找個方式發泄一下,發泄掉心中的不甘與憤然,可一走進去,就看到百裏灝傑正若有所思地坐在桌旁。他看起來疲憊不堪,貌似一晚都沒有睡覺。眉頭緊皺,眼睛半睜半閉,裏麵滿是不安。走過去她便下意識地在他麵前揮了揮手:“灝傑哥,你在想什麼呢?”
他很快就反應了過來,抬起頭就像審問犯人似的嚴肅地喝道:“告訴我,你昨天晚上到哪兒去了?!”
“我……”揪了下衣角,夜羅葵不由自主地低下了頭,“昨日在宮裏待得沒意思,我就自己到城裏玩去,結果因為玩得太開心不小心迷路了,而且感覺怪累的慌,所以我就隨便找家客棧住下了……灝傑哥,我這個點才回來就是因為我找路問路,你就不要生氣了嘛,我保證不會再有下一次了。”
她在說謊……
明知她是在說謊,心裏再怎麼憤怒,百裏灝傑也沒有表現出來。他點了下頭,起身便把她擁到懷裏,輕聲說:“你沒事就好,擔心死我了。作為懲罰,讓我抱你一會兒。”
“好。”
伸出雙臂,夜羅葵抱住了他,眼淚悄然滑下。聽了他滿帶寵溺的話語,她為自己的謊言而感到愧疚,可是實話卻又說不出口。
兩人擁抱著,擁抱了半個時辰之久,丫鬟們都識相地走了出去,關上了門,不覺間,腳都站麻了,百裏灝傑才鬆手。他把夜羅葵橫抱起來,把她放到床上後,替她蓋好了被子。
沒錯,夜羅葵在那站得睡著了。
睡得很沉,夢到了許多往事。夢到了夜羅軒對自己的好,後來自己親手殺了他;夢到了聶羽謙對自己的好,後來他和聶羽嬌成親;夢到了與夜卿偶然的相遇,夢到了他對自己的好,以及早晨看到的,他和她們在一起有說有笑……最後,她夢到了夜卿冷漠地轉身離去,留下自己一人在原地打轉,孤孤單單的。
有的人認為,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他們認為夢是真的;有的人認為,夢與現實正好相反,他們認為夢是假的。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各有各的詞,各有各的理。一來二去,無窮盡也。
醒來時已是下午,夜羅葵抱著被子坐在那裏,不停地哭泣著。對於她來說,夢中既有真實,又有假象。她既想著夢中的真情實感,又盼望著那一切都是假的該有多好。
她若是沒有和夜卿相遇,也就不會有今天。
但事情畢竟都已經發生過了,現在後悔又有何用呢?
“夫人,別哭了,王爺他總會想起您的。”
沉睡已久的夜瑩現了形,半悲半憐地對她說道。
一天沒見,夜羅葵隻覺自己差點就把她給忘了:“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瑩瑩,這一天你到哪兒去了?”
“我……”垂眸看了一下她手腕上的玉鐲,夜瑩佯裝興奮地笑著說,“閑著無聊,我到陰間逛了逛,在我看來,不去轉世投胎,在陰間生活也不錯。我玩得很開心,所以……關於夫人和王爺之間發生的事我什麼都沒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