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醋壇子(1 / 2)

“烏樂?”蕭律意味深長地一笑,對上她驚慌失措的眼睛,涼涼地說道:“烏樂在西漠語中就是白雲的意思吧?”

這廝居然懂西漠話?蘇雲卿忍不住一驚,蕭律又湊在她的耳朵旁邊,熱乎乎的氣流順著耳朵流進來,又酥又癢。然而他的語氣卻是冷冰冰地威脅:“你要是不在乎在場所有人的性命,不妨繼續裝。”

蘇雲卿縮了縮脖子,腳底一股寒氣湧了上來,她相信蕭律說得到做得出。她也沒有出口求饒,隻是一雙烏溜溜的眼睛帶著些哀憐乞求地望著他。

蕭律又氣又好笑,終於離她遠了一些,但沒有放開她,臉色依然有些陰鬱:“你敢再跑,我就把這裏的人全都殺了,聽明白了嗎?”

蘇雲卿被他嚇得一愣一愣,忙不迭點頭,忠犬得不得了,就差沒有長尾巴,向他示弱討好。

蕭律見她驚呆的模樣,轉過頭,嘴角微微挑起,心情驟然轉好。他仔細地為她擦淨油汪汪的嘴,又割了一片烤得金黃酥香的羊肉,墨眸凝視著她,溫柔如水:“好吃嗎?”

蘇雲卿一噎,她怎麼看怎麼覺得這溺死人的溫柔中多少帶了點驚悚,甚至帶著威脅。很快那片羊肉順著氣管嗆了進去,偏偏刷了一層辣椒粉,又燙又辣,蘇雲卿不得不彎起腰劇烈地咳嗽。

蕭律哭笑不得,搶上為她順氣,聲音無奈:“連吃東西都不消停……”

蘇雲卿也覺得很無辜,不由翻了個白眼,這能怪她嗎?還不是被他給嚇得?!她喝了一口馬奶酒,雙手繼續掐著脖子眼淚汪汪地咳。

蕭律覺得她每次咳心都揪了起來,偏偏又無能為力,心鈍鈍地像被鋸子來回鋸來鋸去,又是心疼又是咬牙切齒地恨,這種複雜的感情促使他手裏稍一用力,一巴掌拍在蘇雲卿背上了。

“咳……”蘇雲卿覺得被熱辣的羊肉堵住的嗓子一陣輕鬆,轉頭眼淚汪汪向他真誠地道謝:“謝謝啦……咳咳……”

蕭律又忍不住勾起唇角,罵道:“活該!”

幾位少女跑過來,含羞帶怯為蕭律獻上哈達。為首的少女秋波如水,笑容明媚,不知唱了一首什麼歌,引得大家齊聲叫好。她唱完,又對蕭律說了幾句話,蕭律也微微點頭,春風滿麵向她回了一禮。

蘇雲卿看了不禁咬牙:居然……居然當著我的麵和別的女人打情罵俏!!她一頓足,心裏不知罵了多少遍!殊不知這一副妒婦模樣落入蕭律眼裏又是暗自一陣歡喜。

那位少女唱的是一首祝歌,表達了草原人民對客人的歡迎,最後的祝福是希望他們兩人永結同心白頭偕老之情,可惜蘇雲卿在這呆了近兩年,也聽不懂西漠話,接過導致好端端地亂吃飛醋。由此我們得出這麼一個道理:沒文化真可怕啊……在有文化的基礎上,還必須好好掌握一門外語。

蕭律含笑回了一首草原歌曲,他的聲音低沉,帶著令人沉醉的磁性。

風吹過草低見牛羊

錫林丹布泥土都帶香

一揮手雄鷹在肩膀

把天地都收進胸膛

家就在奔馳馬背上

遊牧民族熱愛著遠方

被風霜雕刻的臉龐

從出生就有的滄桑

牧馬人還在流浪

他追隨著遷徙的草場

寂寞時歌聲悠揚

那支長調世代傳唱

牧馬人還在流浪

他身後是落下的夕陽

馬頭琴對這月亮

沒人知道他的憂傷

天蒼蒼野茫茫

自由像風一樣

那是我伸手就可及的天堂

天蒼蒼野茫茫

人心潔淨安詳

那是我心心眷念的故鄉

歌聲帶著他特有的低沉,彈馬頭琴的老人和著他的格調輕聲哼了起來,悠遠渾厚,連蘇雲卿也不禁聽得入神。

蕭律唱完,依照西漠草原人民的習慣將左手放在胸口,微微躬身,引來所有人一陣歡呼。幾位豪爽的草原漢子拿了幾袋馬奶酒,蕭律來者不拒,一連喝了幾袋酒,到把那幾位漢子喝得臉泛紅光。他笑著點了點頭,又若無其事回到蘇雲卿身邊,與她十指相扣,一點也看不出醉意。

蘇雲卿心裏賭氣,掙了掙,卻怎麼也甩不開,不由恨恨地盯著他。

蕭律大笑,眸光流轉,無端妖嬈:“卿卿,怎麼了?”

卿卿?!蘇雲卿又被成功地一噎,卿卿是你隨便叫的嗎?可惜現在不僅是她,連所有人的性命都掌握在他的手裏,她是他放在砧板上的魚,任人欺負,氣結之下提腿轉身就走。

蕭律反手抓住她的手臂,把她拖著走。兩人離篝火晚會越來越遠,也沒有人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