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人生自古誰無死(1 / 1)

初春。

二月時節,城外楊柳沾染西湖水,頗有拂堤楊柳醉春煙之意境。白衣少年站在城樓上,微風吹起他的衣角,他隻是望著前方,那裏,沒有她。

——楔子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前朝將軍燕興國,狼子野心,前朝滅,朕念其乃一世鐵血英才,複其將軍職位,而逆臣燕興國勾結前朝逆黨及其黨羽密謀多年,企圖造反,今已從將軍府搜出龍袍玉璽,念其戰功赫赫,朕無心以宮刑戮之,賜毒酒一壺與全將軍府。欽此。”

“逆臣燕興國……謝主隆恩。”蒼老的聲音帶著顫抖,燕興國抬頭,一滴渾濁的老淚流下來,周遭的人都是一愣,鐵血將軍燕興國,何人見過他流淚?當年單騎殺胡虜,流血不流淚,後來傷痕累累回來,就快活不了了,卻還是靠意誌撐了下來。燕興國,可稱得一世英名。可惜,卻最終落得個造反賜死的下場。

“刀奪熱血,殺胡滅敵,此生無憾,一笑而過,來世再戰!”說完,燕興國站起身,端起一杯毒酒,喝了下去,然後重重倒下。皇帝給的果然是最毒的酒,怕自己有任何機會活下來,枉他戎馬一生,最後卻不是戰死沙場,而是落得個莫須有的罪名。

當今皇帝,昏庸無道,敵軍入境,卻整日歌舞升平,怕自己的兵權大過他,設計一場局,給了自己這樣一個罪名。

“哈哈哈哈哈……”燕興國重重倒在地上,大笑不止,“國之將亡,國之將亡啊!”閉眼之前,隱約看到門口那個小小的白衣身影,他的嘴張張合合,最終長眠。

“父親……”燕晩溪看著父親在他麵前倒下,不禁害怕起來,父親,父親怎麼了?他最後對著自己做的口型,自己看的很真切。他說,晩溪,快逃。

小晩溪躲在門後麵,看著父親,母親,哥哥,姐姐,祖父,祖母……一個個倒在他麵前,眼淚湧了出來。他們……他們怎麼了,父親,娘親……阿哥阿姐……阿公阿婆……你們怎麼了?你們起來陪晩溪玩呀……

“都死了嗎?”他聽見領頭的那個聲音尖尖的人這樣問。“都死了,燕家人就這麼多,全死絕了。”另一個人說。“那好,我們回宮稟報皇上。所有人跟著我走……”

晩溪躲在門柱子那裏,看著浩浩蕩蕩一群人離開自己家中,這才跑進大廳。

“父親……父親……你醒來啊,你說了要教晩溪舞劍呢……”小晩溪搖著父親的屍體,看到父親一動不動,害怕的哭了。

“嗚嗚……娘親,娘親,你怎麼了,你怎麼也不動了?說好了要給晩溪做桂花糕吃,不能說話不算話……”

“阿哥阿姐……你們快醒來吧,晩溪保證以後再也不跟你們搶東西了,阿哥你不是想要晩溪那隻小木馬嗎,晩溪給你,你快醒醒吧!阿姐,鄰居家阿木還讓我告訴你他很喜歡你呢,你……”小晩溪一個人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你們都不要晩溪了,為什麼你們都不要晩溪了?晩溪做錯什麼了嗎?你們快快醒來,晩溪以後再也不惹你們生氣了可好?”

晩溪一個人呆呆的坐在大廳裏,周圍是親人的屍體,一天,兩天,三天,直到有人來將軍府收拾,直到……“咦,你是誰呀?”銀鈴般的聲音在晩溪耳邊響起,晩溪抬起頭,隻這一眼,注定了一生。

麵前的少女,微微一笑,像有微風從他心底過去了,那眉眼清甜,就好像上天派下來的天女來拯救上蒼。

“你是誰呀?怎麼坐在逆臣的屍體中?本宮帶你出去吧。”那個女孩穿著鵝黃長裙,上麵繡滿了鳳凰,手上還戴著金銀手鐲。再聽她的自稱,想必就是宮中的公主無疑了。

但是那句逆臣的屍體卻讓晩溪反感。逆臣?那個聲音尖尖的領頭男人也是這樣說父親的,“逆臣是什麼?”晩溪開了口。“逆臣呀,就是說他是父皇的臣子卻想殺了我父皇取而代之……”“不可能!父親絕對不會是逆臣!”晩溪激動的喊出來了,忘記了母親前一個晚上的囑咐。

“父親?你是燕興國的兒子?怎麼可能……”少女眼神裏是掩不住的驚訝,晩溪聽到她直呼自己父親的名字時也是眉頭一皺。“你是燕興國的大兒子燕九陵?”少女試探的問。“不是,那是我哥!”晩溪激動的說。“可是他現在已經醒不來了!”神色是藏不住的黯然。

女孩沉默了許久,蹲下來和晩溪平視,似歎了口氣說:“從未聽說燕興國還有一個兒子,他一定是想保護你,但是現在他已經死了,他們都已經死了,或者說,是我父王派人殺死的,雖然我也很奇怪為什麼他會造反,但是這是父王所言。”晩溪對她怒目而視。可她卻毫不在意。

“不管怎麼說,是我家欠你們家的,從今以後,我代替你父親保護你。可好?”說著,少女伸出了手,那一刻,晩溪呆住了,代替父親,保護我。良久,他伸出手,握上少女的手,站起來了。

自此,一生無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