虹影:是的,我根本不好說,那個時候我根本什麼話都說不出來,然後我就跟他說,我要回複旦大學,我把我的號碼告訴了他。我回到複旦大學,住在六樓,幾幢樓隻有收發室一個公用電話,守電話的阿姨總跑到樓前叫:“605室的虹影,國際長途!”我要下六層樓去接電話,動作很快,經常鞋都來不及穿,赤腳飛奔下來,因為很多人等著接電話。有一次我的腳被一塊碎玻璃劃破,血都流出來了還不知道,等到接完電話上樓時才發現,才感覺到痛。我看見玻璃窗有一麵鏡子,我整個人都變形了。
難道愛情會回到我的身上?我真的相信一個男人會愛我,我也會愛他?那天的月亮特別圓,我想一切都不用解釋了,可以和這個男人在一起。跟他在一起,肯定是一種天意。
許戈輝:那麼找到他之後你覺得你的心就真正安分下來了嗎?
虹影:我就做了一個良家婦女。我覺得我碰見他之後,我更有女人味,或者說我的心思完全就在這個人身上了。我主張的,像薩特和波伏娃的狀態。
許戈輝:還可能有各自精彩的生活嗎?
虹影:對。
許戈輝:還可以?因為彼此都達成這個協議,很認同這種狀態?
虹影:對,不過不用達成協議,就是一種默契。
許戈輝:你特別喜歡這樣的生活?
虹影:對,我特別喜歡這樣的生活。
許戈輝:在西方人的眼裏你一定是非常中國、很有東方魅力的那種女人,所以追求你的西方人一定很多。
虹影:對,對,別人怎麼想的,我不知道,一些中國人,甚至包括我的朋友,對我的謠言特別多。不是有人說過嗎?說我從東睡到西,從南睡到北。從南就是說我是從四川來的,從東就是說我是從中國到西方的,其實根本就是對我太誇獎了。你想我寫長篇小說,根本就沒那麼多時間。有人說我有愛人養著我,這也是不真實的。到了倫敦之後,為了經濟上的獨立,我就做時裝模特,養活我自己。攝影師喜歡我的臉,認為有東方味。
許戈輝:你覺得自己美嗎?
虹影:我覺得我的心靈是美的。
許戈輝:你這個回答有點像以前的那個采訪,你說你最美。
虹影:我根本沒說過這話,什麼國際美女作家?我隻在王朔的網站聊天時,說中國女作家中,我可能在鏡頭前麵是最美的。為何說鏡頭?這就是調侃,鏡頭是最虛假的,難道還不懂嗎?
文壇既可說美女作家,也可說美男作家,什麼帥不帥或者醜不醜,文壇就是文而談之,熱鬧,其實沒有什麼大驚小怪的,少不得閑言碎語。完全沒有閑言,都成了君子,也不像藝術圈了。
我不喜歡用這個做炒作的資本,是不是美女或者美男作家,我想大家看完文章以後,再看看這個人,心裏就會有數了,而且這樣的問題應該是由讀者或者由觀眾來回答,不應該由評論家來說。
許戈輝:那你喜不喜歡別人叫你美女作家?
虹影:我覺得非常地荒唐,這是兩個不相幹的事情。作家要靠作品,長得如何是另一碼事。
許戈輝:你在倫敦的那一段寫作生涯是你最主要的作品寫出來的時候吧?
虹影:在倫敦的生活,應該說是我一生當中比較重要的一個階段,雖然實際上那時候我也不經常待在倫敦。從1995年開始,從我的作品被翻譯成西方文字開始,到現在一共有20餘種文字,三部長篇在世界各地翻譯出版。
許戈輝:我記得你曾經不止一次強調你特別自豪,因為你是一個在西方靠寫漢字為生的中國女人、中國女作家。
虹影:是中國女人。
許戈輝:為什麼這麼說?為什麼會為這一點自豪?
虹影:西方是西方人的世界,別說是中國人,就是他們西方的作家,要進入他們的世界,要出版那麼多書,有那麼多的評論,受到歡迎,進入暢銷榜,那都是很難的,而我這麼一個人,靠我自己的這種能力,打開了一個世界,所以我非常地自豪。
許戈輝:你覺得你是靠什麼征服西方讀者的?
虹影:靠我的作品,真實和藝術上的魅力,你讀了我的書就沒法放下。我的書最早是靠口碑相傳,你讀了那本書,感覺很好,告訴他,他又告訴另一個人。
許戈輝:剛才我們談到的一個問題,我想再補充談一下,因為我覺得那牽扯大家對虹影的誤解甚至是曲解。你說有多人對你的傳聞是非常不正確的,就是那種說法:從南睡到北,從東睡到西。你覺得是他們所說的不是事實,還是說你對他們所說的這個“睡”,你的理解和價值觀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