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了罷了,連姬同盡瀛一事不急於此時,來日方長,若連姬有意於他,我自當傾力相助才是。
豎日我起的甚晚,蘇盡銘自是一早便起身執掌朝事去了,待食完早膳後,我同連姬相攜出得繁啓閣四下閑步,喂食蘇杞服藥一事便囑托為肆卿所顧。
我麵上盡攬溫笑,步伐行得甚是迂緩,連姬亦含笑同我碎步閑走於回廊之間,兩人相談甚歡。
鏤欄外,庭中滿是一派蕭索寒景,萬樹皆凋零,惟餘枯藤禿椏淨生其上,好不清寧。
我伸指將袍襟稍攏了攏,突而憶起昨日蘇盡銘托連姬送良羨一事,終是耐不住輕笑出聲,正欲開口詢問此事之際,卻適逢一名宮婢自前身衝撞了來,尚未回得神緒,便覺肚腹稍泛痛楚,背上已是驚出半身虛汗。我稍退幾許攀上一旁的石柱,五指緊覆隱隱作痛的肚腹,頓覺那麻痛一舉上襲,麵上更是脹熱不已,渾身皆虛乏無力。
連姬見我這般模樣,麵色登時盡泛煞白,忙疾步湊至我身前,伸掌一把緊攙住我的臂肘,滿心焦灼道:“傾城,傾城,可是身下不適的緊?”
那婢子錯愕的僵於原處,雙眸盡攬驚懼之色,麵上更是薄汗不止,“噗通”一聲便跪倒在地,俯首將額顱磕叩的甚凶,嗓間蘊滿嗚咽,恐惶的泣聲討饒道:“奴婢該死,奴婢該死,求姑娘放奴婢一條生路罷,求姑娘饒了奴婢罷,奴婢該死,奴婢罪該萬死,奴婢……”
我垂眸將她稍泛血色的額顱盡收瞳底,身下痛楚已然褪去了大半,惟有耳根麻熱不減。
待稍緩些氣力,我轉眸輕睨連姬,同她提唇輕笑道:“無礙,怕是這腹中孩兒憋悶的緊,適才這番鬧騰罷,無甚大礙。”
此胎確然不穩,亦常赴險象,隻是這孩兒乃是我至親骨血,便是失了這性命,我也要顧他周全。想來蘇盡銘定然不會薄待他才是,若是將孩兒托付於他,我亦能去的安心。
“你無礙便好。”連姬眉骨稍鬆,頰麵稍複血色,勾唇同我蒼白一笑。
轉而垂首滿眸凜然的緊瞧住那婢子,麵上似掠過一弦戾氣,毫不客氣的衝那婢子厲聲斥道:“倘使你下次再這般莽撞,我便遣人將你活埋了去,可是聽清明了?”
“奴婢聽清明了,奴婢定當謹記姑娘教誨,奴婢謝姑娘不殺之恩,謝姑娘不殺之恩。”那婢子嚇得渾身輕顫,雙眸蘊滿濕氣欲落,額間血印分外顯目,麵上盡攏懼怕之色。
我抬眸緊睨連姬,見她滿是一副凜戾的模樣,終是耐不住癡笑出聲,啟齒同她戲謔道:“不想你生得這般清麗貌美,心腸卻是歹毒若蛇蠍,真真是教我大開眼界呢。”
“既是如此,那傾城定要謹記日後切莫開罪於我,若不然,我自當不會手下留情。”連姬含笑瞥我,美眸盡攬嗔色,麵上故作得一副凶狠之色,好不風趣。
我失笑的輕搖首,麵上稍攬暖色,清眸亦微弧幾許,繼而垂首瞥住那婢子,溫聲道:“我無甚大礙,你且快些起了身罷,近來氣節漸寒,記著去尋那管事姑姑討些傷藥,莫要留了疤痕才是。
方才我見你行色匆匆,何事惹你這般慌張?”今日我起的甚晚,想來無界殿一事早已東窗事發了罷,既是如此,倒不妨去瞧上一瞧。
“回姑娘的話,宮中忙於王後娘娘猝死一事,箏罹姑姑適才遣奴婢趕往前殿拾…...”那婢子眉骨緊蹙,雙眸微瞠,滿麵盡攬懼色,渾身隱裹瑟縮之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