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驚過後是謹慎,可是前方誘惑太大,或許有陷阱等著她,最終扛不過好奇心,梁玖選擇前行。
階梯縱橫交錯,好像一個龐大的迷宮。棺材看似近在眼前,梁玖努力靠近,卻越走越遠。
她不會一輩子在迷宮裏兜圈吧。
想法才冒頭,梁玖連晃三下,深吸一口氣,閉著眼睛僅憑感覺往前走。
人們常說眼見為實,事實證明,有時候眼睛也會騙人。初中物理課上,學習光的折射時,老師做過一個簡單的實驗:將一根筷子放到水裏,人眼看到水裏的筷子變彎。
事實上筷子還是那根筷子,人看到筷子變彎是因為光從一種介質斜射入另一種介質時,傳播方向發生改變,從而使光線在不同介質的交界處發生偏折。
以此類推,梁玖理解為,這個迷宮式的階梯沒有她肉眼看到的那樣複雜,她之所以越走越複雜,都是表象迷惑了她。
肉眼不行用心眼,心眼不行,再試其他辦法,於是有了梁玖閉上眼睛走台階的一幕。
‘砰’地一聲響,梁玖撞到了牆壁上,巨大的反彈力將她彈飛,沉入身後的無盡黑暗。
梁玖死死地盯著透明的棺材,萬分不甘。被彈飛的前一秒,她分明看到棺材裏的延綮睜開眼睛看了她一眼,平淡無波,仿佛從來沒有見過她。
棺材裏的人,真的隻是一個和延綮長相相似的陌生人嗎?
身體不斷往下沉,無盡黑暗仿佛沒有盡頭,梁玖的思緒飄散其中,拾不回來。
“起來,快起來。”
臉頰被人打得啪啪響,梁玖想不醒都難。艱難地睜開眼,一團黑影籠罩在頭上方。
“你是無因?”
梁玖一臉平靜得看著麵冷臉嫩短腿短胳膊的小豆丁,心裏樂翻了天。
“哼,趕快起來。”
梁玖一把捏住無因的衣襟,輕鬆將人提起來,臉上是抑製不住的笑。
“天理昭昭,報應不爽。無因,你也有今天。”
梁玖現在的表情和小人得誌沒有差別。
“別以為我變小了,你就能打歪主意,在神界,沒有人引路,你會死很慘。”
聽無因奶聲奶氣地說話,梁玖樂不可支。她摸了一把小豆丁嫩得出水的臉還不過癮,雙手捧著無因的臉一陣猛搓。看無因一臉嫌棄,又無力製止她的模樣,梁玖別提多開心。
“臭丫頭,敢對本尊不敬。”
從變成幼兒的無因嘴裏吐出的威脅到了梁玖耳朵裏,沒有半點殺傷力。軟萌可愛的小包子,板著一張臉教訓人,偏施行不了實質的懲罰,除了給人徒增樂趣,起不到他想要的半點作用。
梁玖覺得,無因人變小了,說話幼稚不少。原本她還擔心,到了神界無因的地盤,她會被吃得渣都不剩,結果老天送來大禮包,砸得她心花怒放。
人要得意了就容易忘形,殊不知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無因是神界至尊,即便如今變成豆丁,也不是梁玖一個手無縛雞之際的凡人能挑逗的。
樂極生悲!
咯噔一下,梁玖的靈體被拉出所在身體,縮在無因的手心裏。
接收到來自豆丁無因‘狂妄無知的愚蠢凡人’的鄙視,梁玖轉悲為喜,敞開嗓門大笑著在無因掌心裏打滾,一個不小心,掉在地上,靈體慢慢陷入地裏。
一隻手抓住了她,梁玖死死抱著救命的手,不敢大意。靈體不能接觸神界的地,這是梁玖來神界經過實踐後得出的第一個結論。不是無因拉住她,她的靈體已經被神界的地埋了。
已知的危險不可怕,可怕的是未知和已知中生出的變數。梁玖心有餘悸,剛才死亡的感覺離她太近,近到她忘了呼吸。
“知道怕了?”
“把我放回去,神界不是歸冥十三州,知道你還和以前一樣厲害,我不會亂來,都聽你的。”
識時務者為俊傑,她在神界的路還很長,在擁有自保能力以前,她不能和無因鬧脾氣,折騰等於作死。
放眼望去,一望無際的原野看不到邊際,尋不到一絲人煙。如果不是親身試驗了神界土地的特殊性,梁玖會以為她還在極西之地。
靈體重回身體,再一次擁有實體的感覺很奇妙。自從吳尋離開神寂林,帶走無因的主魂,留下她被無因拖入識海後,她有多久沒使用過這具身體了?梁玖發現,讓她引以為傲的記憶力竟然不起作用,她推算不出時間的流逝。
梁玖心中詫異,腳下踩著的地已經緩緩飛行。
動了?不是,土地沒有動,動的是天,她眼睛看見的整片天都在移轉。
許久以後,梁玖才知道神界的另一個別名“幻界”,取的是千變萬化,神秘莫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