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夜開始,兩人真正水乳交融,心無隔閡,有什麼事情都能敞開來講。申屠曄的傷勢恢複,出乎薛大夫的意料,不過為了保險起見,還是讓他繼續躺著,並且讓健壯的仆婦為他揉按小腿肌肉。
申屠棣隔了一段日子沒有來,在九月初九重陽節的時候,又跑來了,略顯清瘦,精神尚可。
“天底下哪裏有你這樣當皇帝的?朝廷給人拆光了都不知道。”申屠曄心情好,忍不住取笑他。席漫倚在床邊,目光移向丈夫,微微一笑。
申屠棣望著她瑩瑩生光白裏透紅的肌膚,不由一怔。如果說以前的她是個引人注目的羊脂白玉美人,如今白玉中光彩流瀉,格外讓人心動,如漩渦一般緊緊吸引著他的目光。
不是不愛,是來不及愛。
不是不愛,是已經沒有可能重來。
當嫣碧來倒下的那一刻,申屠曄心裂如溝壑,抱起她時,她的身體依舊柔軟溫熱,嘴邊還團著滿足的笑渦。
她看到了自己嗎?還是在歌聲中追尋到了她想追逐的夢境?
他依舊想不起當初自己與她的明媚時光,隻是心頭的劇痛告訴自己,永遠失去了她。淚眼朦朧中,她嘴角的笑渦分外甜蜜,在眼前如漣漪般一圈圈擴大。
她的歌聲,如小妖精般還在耳畔飛舞。
在嫣碧來死後,申屠棣的心境也隨之大變,變得意興索然,懶得重遊六王府。但是宮中諸多妃子,雖然鶯鶯燕燕圍在身畔,一個個忽然變得麵目可憎語言無味。
“你走路簡直像挑夫!”
“你這哪裏叫唱歌,分明就是嚎叫!”
他從未試過對妃子這樣揶揄,一大群妃子都到皇後跟前投訴,最近皇上心情暴躁,無論如何侍候,都得不到半點歡心。
皇後隱約知道他反常的原因,極力安撫妃子,不要惹他,尤其不要在他麵前唱歌。就算她們唱得再好,如何比得上嫣碧來臨終前迸出的最後歌聲?
太後最近因為儀方公主病情反複,心情煩悶,也懶得管兒子。申屠棣在宮中無所事事了好一陣,終於鼓起勇氣再踏進六王府。
如今見申屠曄夫婦和和美美,心頭不由微酸,望著席漫誘人的麵容,暗暗下了一個決定。
申屠曄不斷插科打諢,不過見他黯然,努力驅散房間內陰沉。
不過申屠棣始終懨懨的,坐了一陣,便離開了。
“看來嫣碧來的死,對他打擊很大。”席漫歎息,眼前還纏繞著申屠棣的苦瓜臉。
“放心,他不是受不了打擊的人。”申屠曄道。
“那剛才你還極力說笑安慰他?”
“他自從摔傷後,連腦子都摔壞了似的,對朝廷大事一點都不感興趣,一天到晚就想著往宮外跑。再這樣下去,母後絕對不會放任不管的。”
“她已經管過了。”還管丟了嫣碧來一條性命。
他們並未想到,申屠棣的複原如此迅速,再沒有來過六王府,隻管理朝政,兢兢業業。他的敬業,反而顯得不正常。席漫猜他化悲痛為力量,從此將嫣碧來深埋心中。申屠曄則說,這才是君主所為,太後絕不會容許他頹廢下去。
“我也不會落在皇兄後麵的!”申屠曄握緊了拳頭,一定要盡快康複,重返朝廷。
西北邊患已經解除,太平未久,西南屬國星曜國又起叛亂。星曜國王新喪,未曾立下太子,也未留下遺囑,四個兒子爭奪皇位,鬥得你死我活,國民苦不堪言。其中二皇子兵強馬壯,大皇子節節後退,連連遣人送信來京,請求申屠王朝遣兵平亂,願意永遠向申屠王朝俯首稱臣,歲歲納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