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公公及姐姐們難得出宮,讓丫頭們領你們逛逛去,眼前這湖中蓮子多得是,新鮮著呢。留我們姑嫂兩人說幾句私己話,行不行?”席漫笑道,自有奶娘送上一份心意。
宮人太監見狀大喜,各自接過禮物銀子,笑嘻嘻地向王妃公主行了禮,跟著墜兒她們去了。
“嫂嫂!”眾人一散,儀方公主的手立時滾落。
席漫見她的臉瘦了一大圈,下巴尖得可憐,心中也一片淒然。
宮中,宮人在側,如無處不在的狗仔隊,哪裏能光明正大地思念?隻怕稍微發發呆,也有人注目吧?儀方連思念都要避著人,實在太可憐了。
她抽出絲帕,為儀方公主輕輕拭去淚珠,攜手同行,邊行邊說。湖中蕩舟采摘蓮子的宮女笑聲不斷,遠遠望見她們姑嫂二人沿著湖邊行走,有時候又駐足看看湖中的鴛鴦,也不放在心頭。
沿著湖邊的白石小徑,穿過柳林,那邊便是綠意濃濃的梅林,影香樓在梅林中若隱若現。
“嫂嫂?”儀方公主一震,手在席漫手心中顫抖,瞬間變得冰冷而僵硬。
“嗯,你許久沒來了,有個故人,見一見。”席漫暗暗好笑,她已經十分期待小情人相見的狂喜場麵了。
“不,嫂嫂,我不去!不去!”儀方公主白了臉,想要掙脫席漫的手,身子也往來路扭曲。
“傻丫頭,難得來一趟,都到麵前了,還不見?”席漫繼續道,“你萬琪姐姐回來了,你就不想見見她?”見儀方公主的模樣,她忍不住想要捉弄下。
“她!她——什麼時候回來了?”儀方公主從她手中輕輕抽出手來,低頭看了看,笑道:“這天氣——嫂嫂,你就是喜歡開玩笑,怎麼可能是萬琪姐姐回來呢。她對王兄傷透了心,再也不會回來了。”
“你又不是她,怎麼知道她不會回來了?我總覺得,某一天,她會突然出現在影香樓裏,或者突然出現在蓮華苑中呢。啊,你這小鬼頭,我居然栽在你手裏——”席漫暗暗好笑,自己千年道行一朝喪,竟然中了小丫頭的詭計,推搡著她,“公主殿下,請快移玉步吧,有人脖子都望長了。”
穿過梅林,便到了影香樓。
自從萬琪突然離去,影香樓中隻剩下芳痕等幾個丫頭,因為王爺受傷搬到,丫頭仆婦大變動,連芳痕等幾人也暫時安排到蓮華苑聽候使喚,影香樓中清淨無人,所以席漫才吩咐覃庸在此等候。
“公主!”覃庸從樓後轉出來,快步走到公主麵前。
“覃庸!”儀方公主明知道嫂子有話跟自己說,卻未想到會是覃庸在此,一時又驚又喜,竟呆了。她曾多次偷偷想過覃庸的下落,總暗中祈禱他還在世上,卻沒有想過他還會再一次出現在自己麵前。
兩人都癡癡望著對方,仿佛又在夢中。
從未想過還有重逢的機會。
兩人不約而同伸出手,緊緊握在一起,彼此手心的溫暖,證實絕不是夢境。
席漫悄然走遠,心頭的歡喜一叢叢蔓生。
那日,席漫立在梅樹下,等了小半天,遠遠聽見墜兒的呼喚,便回到樓邊,小聲道:“公主,公主!”
儀方公主滿麵紅暈轉出來,眉眼俱是嬌羞,道:“嫂嫂!”
席漫見狀,心頭一震。自己這樣做,是不是做錯了?事到臨頭懊悔遲,隻能見步行步,反正覃庸得了功名,但願申屠曄能夠諒解他們吧。如果不諒解,就要另尋他法了。
兩人緩緩穿過梅林,回到湖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