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不在,也可能是娘親離開京城的不在。
說到底,自己虛驚一場?
她也不由笑起來,是虛驚就最好。
小侄兒趁著大家不注意,竟撲向了申屠曄,順著腿,如一隻猴子般,噔噔爬到他背上,嗬嗬地笑。
嫂子吃了一驚,嗬斥他下來。
申屠曄卻不以為忤,反而大手一托,將他托上了肩頭坐著,握住他兩隻手。小侄兒樂不可支,左右晃蕩著,看得席漫一陣陣心驚。
然而,會和孩子玩耍的申屠曄,新鮮,難得。
在回王府的路上,席漫忍不住問:“為什麼小侄兒不怕你?”
“小孩子的心,都很直接的,誰對他好,誰對他不好,一清二楚。”申屠曄平靜地說。
好與不好,究竟應該如何判斷?席漫不知道如何評判申屠曄了。
如果不是看到嫂子闊長紅裙下的白鞋子,她肯定已經相信了申屠曄為自己所演足的一場戲,相信娘親尚在人家,生活在別處。
那一夜,席漫再次夢見了席夫人。
她捧著一碟欖角,向自己招手:“來,你喜歡的,吃吧。”那溫柔慈愛的聲音,與記憶深處媽媽的聲音重疊交織在一起。
醒來時,眼角還掛著淚。
原來,緣分竟是這樣淺薄。
她沒有當場拆穿申屠曄與嫂子,並不是因為體諒他們的苦心,而是不能麵對自己。仿佛席夫人的死,完全是自己一手所致。
如果,當初自己告訴他們,席北喜歡的是羽翠眉,有意取消與儀方公主的婚事,會不會又是另外一個結局?
如果席北知道自己的斷然出走,竟導致母親的驟逝,此後還能擁有多少歡樂?
原諒我,請原諒我……
從第二日起,席漫照常抱著寶寶逗弄,唱低聲的兒歌給他聽。
奶娘說,想不到小姐會用樹葉吹曲子,唱起歌來也這樣好聽。“跟誰學的?”她問,問完後卻一臉後悔。在奶娘心中,小姐當然是跟著尤琛學會的。
席漫搖搖頭,不答,越發印證了奶娘的猜想。據總管說,昨日眾賓客聽了小姐的樂曲,不用王爺吩咐,自動留下捐款的數額才走,比第一次的捐款多了整整二十五萬兩。
儀方公主這幾日不太出現了,據說身體不適。
席漫親自去看她。
懨懨臥在床上的儀方公主,一臉蒼白,格外可憐。
“又有什麼心事?”席漫笑道,“外麵陽光還不錯,陪你出去走走?”
“嫂嫂,我,我……”儀方公主臉上籠上紅雲,神色慌亂。
席漫心中一沉。儀方公主不是有喜了吧?這個消息,絕對可以將六王府炸平將申屠曄炸飛,但是在他飛之前肯定將儀方公主掐死。
她將房內的紅嫋紅丫及墜兒幾個丫頭都打發出房去。
“你究竟怎樣?嫂嫂不是你肚子裏的蛔蟲,怎麼猜得出來你的心事?”席漫有意打趣,衝淡心頭的沉重。
“我、我可能有喜了……”儀方公主說。
果然如此!席漫皺起了眉頭。覃庸!在這兵荒馬亂的時候,再攪上一亂棍!事到如今,隻能奉子成婚。隻是要說服申屠曄,必須要想個更好的法子才行。
還不等她出聲,儀方公主又苦兮兮地說:“嫂嫂,我會有幾個孩子?我不敢不答應,他想要,可是我真的好怕……”
她憐惜地握住儀方公主的手,觸手沁涼,微微顫抖。
“你當時不應該答應他的。有些事情,還是等成婚後再坐比較合適,你還小呢。”席漫輕輕地說,“不過事情已經發生了,商量下如何跟你王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