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在席漫心中,卻不是這樣。自從穿越以來,兩人第一次如此親近,沒有咆哮,沒有爭鋒相對,也沒有虛與委蛇,這一聲謝謝,誠心誠意。
他塗藥的手,喂粥的手,仿佛帶上某種魔力,剝掉了她身上的一層僵硬的皮。在申屠曄難得溫柔的眼神中,她似乎看到了昔日萬祺的一部分痕跡,她的心,已經無法再像從前那樣冷硬。
一想到萬祺,心頭還是忍不住的痛。還是吃欖角,身邊卻已經另外換了一個人。
“真的好吃嗎?”申屠曄問,手上端著第三碗欖角粥。
席漫搖搖頭,說再也吃不下了。
“我吃的。”申屠曄笑笑,端起那碗粥,舀了一湯匙,慢慢放進口中。
“怎樣?”席漫問。
“很怪。”申屠曄從未吃過這樣古怪的味道,有點鹹,有點甘,在唇齒間流動,又混雜了一絲淡淡的酸。
為什麼她會喜歡這樣特殊的味道?申屠曄望著她。
一個長在深閨的小姐,為何會喜歡這樣特殊的食物?
在他印象中,鹹,似乎一向與貧民聯係在一起。因為多幹體力活,他們需要補充更多的鹽分,而且醃得很鹹的食物,可以保存得更長久。
難道席相爺的吃飯傳聞竟是真實的?據說他每晚一個人吃飯時,不過就是一截鹹魚一份青菜。
“吃不下就別吃了。”席漫勸道。微皺的眉頭,顯示著他並不喜歡這個味道。
“嗯。”他從不勉強自己,立刻放下了碗筷,“你好好休息。”
“如果有席北的消息,麻煩通知我。”席漫道。
“好。”
他離去後,丫頭們進來收拾碗筷。
奶娘又是瞅著她笑,見牙不見眼:“多好,白粥欖角,你就我,我就你,這才是夫妻。”
席漫嘴角一牽,唯有苦笑。白粥,欖角,簡單的搭配,宛如一對平凡的小夫妻,既不是她與萬祺,也不是她與申屠曄。
就在這時,墜兒伴著儀方公主進來了。
席漫大吃一驚。
日頭已經西斜。黃尚答應過,要來帶她離開,為何儀方公主還好端端地在這裏?
弟弟已經出走,她不走本來是好事,隻是黃尚,答應過的事情為何沒有兌現?
席漫並不知道,此時的黃尚正遇上了命中的小魔頭,給追著滿京城跑,自顧不暇,哪裏還顧得上儀方公主?
席漫打發墜兒她們都出去,留她們姑嫂二人好好說話。
儀方公主已經從申屠曄口中得知了席北攜著丫頭出走的消息,既喜悅又心酸,難道自己在席北心頭還遠遠比不上一個丫頭?不過,席北的出走,起碼解決了自己的麻煩。
席漫向儀方公主打聽為何申屠曄的態度大變。儀方公主同樣不知頭尾。
“你這幾日好好注意,小心你王兄暗中派人盯梢。”席漫交待。
“嗬嗬,嫂子,你肯定不知道,王兄派人盯梢,派的竟是覃庸啊!”儀方公主忍俊不禁。
一個是妹妹,一個是忠心護衛,如果不是信任迷糊了眼睛,以申屠曄的精明,怎麼不能判斷出來妹妹的意中人是誰?席漫唯有一聲歎息。
從那日起,申屠曄天天出現在蓮華苑,換藥,喂飯,偶爾也說說話。
不噴火的他,比昔日喜怒無常的他好多了。隻是,席漫依舊覺得信不過,誰知道,這是不是一輪新的報複?將一個人寵得高高的,驟然踹下去,她曾經看過太多這樣的例子。
可歎的是深陷其中的女子,忘不了曾經的好,縱然一次又一次受到傷害,依舊不住為對方想借口,說恨的一麵就是愛,愛之深,責之切,傷害自己,隻能說明他愛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