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席漫的冷言冷語也罷,妹妹的流流滿麵也罷,都不可能讓堂堂六王爺低頭。他哼了一聲,手按在門上,一用力,儀方公主身不由己往後就退,差點跌在地上。
申屠曄推開門,對房間內其他人等視而不見,直接走到裏間萬琪的床前。萬琪蓋著被子,身子朝裏。
天知道,他有多想看到她靈動的眸子,多想看到她眉間嬌羞的深情。他伸出雙手,搭住她肩膀,要將她轉過身來。
她在抗拒,用內力與他抗衡:“王爺,別逼我。”
他當然不敢。她還在調養身體,怎麼敢逼她用力?申屠曄立刻鬆開了手:“琪琪,何必為一個下人鬧得雞犬不寧?”語氣輕柔,帶著息事寧人的忍耐。
“王爺,覃庸並非隻是一個下人!他在這王府中長大,對王爺你也忠心耿耿,上次的事情,並非是他的錯,要責罰的話,不如責罰我吧。說到底,我才是罪魁禍首。”萬琪說到後來,已經帶有隱約的哭音。
萬琪,何嚐試過這樣違背過自己的心意?做朋友時不曾有過,做側妃後也不曾有過,她會變成這樣,都是——申屠曄倏地轉過身,衝到坐在窗邊的席漫跟前,道:“你們跟她胡說了什麼?她那麼純淨,都是你們將她教壞了!”
若不是腹中懷有申屠曄的骨肉,席漫相信此刻的自己,早給他扔到窗外去了。她沒有退縮,抬起頭,凝視著他的怒容,道:“王爺,琪妹妹不是三歲小孩,她可以自己判斷是非黑白。隻是,我倒有些懷疑,覃庸無辜做了替罪羊。”
仿似當頭棒喝,申屠曄心中最隱秘的一角給撕開了。是的,這個女人說得沒錯,覃庸當了自己無處發泄的替罪羊!在得知萬琪懷有自己孩子卻又失去的那一瞬間,他心中何等怨恨!恨自己為了早日回府看琪琪抄了近道,恨自己沒有先送一封書信到府中,有意要給萬琪一個意外的驚喜,僅僅一念之差,釀成了大禍!
“王爺,你連無辜的覃庸尚且不能放過,真的能原諒萬琪嗎?如果,你真的原諒了我,請將覃庸接回來吧。阿諛奉承的人多的是,忠心耿耿的人難得一見。”背後傳來了萬琪的聲音。
“好,我去接!”申屠曄艱難地說了這一句,也不回頭去望一眼萬琪,快步出了房門。他低頭,隻因為她是自己所重視的女人,不希望她不快樂。
第二日清早,風裏撒滿鳥兒的清脆鳴囀,露珠還在枝葉間閃閃發亮,金色的陽光將影香樓招搖得分外光彩奪目,並照亮了樓下一個徘徊不已的人影。
遠遠的響起了沉穩有力的腳步聲。
剛剛歸來的覃庸,到影香樓前叩謝萬側妃的好意。
儀方公主已經等了許久,一看見他的身影,馬上跑出來,上下打量,道:“覃庸,你、你這幾天瘦了好多!真是委屈你了。都怪我沒用,不能早些幫忙找你回來。”
“公主言重了。覃庸乃是一個粗人,就算挨一年半載的風霜,也不會怎樣,哪裏敢勞煩公主牽掛?”
他的語氣,前所未有的冷淡,目光也有意避過了儀方公主的臉,望向地上。
儀方公主心中惶急不已。這個覃庸,那樣陌生,完全不同於那個笑口常開對自己千依百順的他,渾身像罩了銅牆鐵壁,自己竟然近不得身前半步了。
“覃庸,你始終還是嫌我不夠義氣對不對?其實我一知道你被王兄攆走,馬上想找他求情的,可是,我怕,我真的怕他!……”儀方公主伸手拉住他的袖子,想極力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