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偏偏聶楓成了她生命中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男人。
那樣一個神采飛揚的人。
那樣一個占據她生命的全部意義的人。
她再一次踏上紐約這片土地,就是為了尋他而來……
MGS飯店西餐廳。
李奧坐在莊曼的對麵,臉上帶著沉重的歉意。
“這麼說……楓真的死了?”她聲音顫抖得厲害。
聽冷冽陽說這個消息,她不信。
聽雲澤之說這個消息,她也不信。
可是李奧是他身邊的人,他身邊的人都這麼說,不得不信。
“是。”李奧抬頭望了望四周,道:“知不知道我為什麼約你在這裏見麵?”
“不知道。”
“因為聶楓第一次見你是在這裏。”李奧說。
可是這句話,卻讓莊曼的淚沒能忍住,還是流了出來。
“你是說,他第一次見我在這裏?”
她還是有點不相信,難道是他先注意到她的存在嗎?
為何第一次見麵的時候,她竟然不知?
真的嗎?楓你是在這間咖啡廳第一次見到我的嗎?
真的很對不起,不知道會在那一刻遇到你。那時候的我,心情一定是極端糟糕,我的世界一切都是亂糟糟,甚至沒有梳理淩亂的發,臉上還殘留著淚的痕跡。
如果知道要在那時候遇到你,我一定會在初次相遇的時候,讓你看到精心整理過的我,那將是多麼美好!
李奧繼續說道:“是的。那天,那家夥看你的眼神都變了樣,顯然,你是他人生中驚鴻一瞥,他第一眼就喜歡上了你。而在街心廣場出手救你,顯然也是因為他對你充滿了好奇,要知道,他那樣的人,可不是善良到隨意救人的地步,要知道,那樣的事件,在這邊時有發生,警察都管不過來,要不是他對你有好感,他是絕對不會出手的。”
李奧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繼續說道:“與你的那一紙契約,實屬他心血來潮之作,開始可能是想刺激一下初戀情人蘇大小姐,可是到後來,那家夥純粹是為了將你綁在他身邊,才這麼做的。不得不說,他再感情方麵,實在是固執得可以。有一點時間,我怕你成為他的威脅,所以,故意編造謊言想拆開你們,可是,卻不知怎麼會被他拆穿了我的陰謀,但是,他卻借機真的離開了你,我很抱歉。如果曾經傷害到你,我深表歉意。”
“我沒關係。可是,聶楓呢?他在哪裏?”她問。
“我帶你去看他吧。”李奧放下咖啡杯,戴上墨鏡,帶頭步出來咖啡屋。
紐約郊區的公墓。
在林立的十字架中,李奧找到了聶楓的那一枚。
他將手中的雛菊放在十字架前,對墓碑上聶楓的笑臉道:“我帶了個人來看你,你見見吧。”
立在他身後的莊曼,緩緩跪了下去。
她伸手撫摸這相片中的聶楓,淚如雨下。
一切恍如一場夢。
在最幸福的時刻,夢突然醒了,什麼都沒有了。
楓,真的在這裏安息嗎?
真的不敢相信。
那個楓,應該是生龍活虎的,笑著的,溫存的,笑著的……
可是現在……她看到的是……冰冷的十字架。
“李奧,我不信……”她拚命的搖頭。
她不信千山萬水尋來,卻始終還是這樣的一個結果。
不信不信不信!
“我也不信,但我們找不到他的屍體,從那麼高的懸崖掉入海裏,是沒有任何生還的希望的。”李奧避開莊曼的目光,不再看她。
“我不信……”
“回去吧。”
“我想在這裏再坐一坐。”
莊曼跪立在墓前,不動。
楓,你果然在這裏嗎?
我一直不信你真的離開了,可是,你為何還是離開了呢?
楓,我們有孩子了呢?
叫樂天。聶樂天。
是個男孩,很可愛可愛,像足了你的樣子。
你不想看一看他嗎?
莊曼的手輕輕撫摸過墓碑的每一寸,仿佛,那是她最珍愛著的人的一部分。
手停留在相片中那張冷峻的笑臉上,描畫著他的五官輪廓,尋找著記憶中曾經屬於他的溫度。
楓,我都快要忘記被你抱著的時候,是什麼樣子了。
能再抱一抱我麼?
我都快要忘你與你接吻的時候,是什麼味道了。
能再親一親我麼?
楓,我不想忘記你,不想,不想……
可是,你是那麼狠心,居然,連夢都不願意讓我夢見你麼……
楓,是不是,一定要讓我為你心痛死了,你才願意出現?
她跪伏在地,任淚水模糊雙眼,任淚水染濕衣襟。
身外的一切皆不知。
她不敢確信,等來的仍然是這樣的一個結果。
“李奧,”許久之後,她立起身,問李奧:“他墜崖的地方在哪裏?你能帶我去看看麼?”
“好吧。”李奧點頭。
海邊的懸崖上。
莊曼凝望著崖底,臉色蒼白。
楓真的是從這裏墜下去的麼?
好高啊。
那時候的他,一定很痛很痛吧
楓,對不起,沒有在你身邊,沒能為你分擔
莊曼真的很笨,很笨
不能為你做什麼
那麼,現在,我下去陪你
好不好?
好不好?
你是不是在原地等著我呢?
還是,已經走遠了呢?
不要走遠哦,
要等著莊曼。
莊曼來陪你了,楓……
莊曼張開雙臂,形狀如同一隻孤獨的海燕,即將要投入大海怒濤中的海燕……
“不要!”
李奧及時將莊曼拉住。
他已被她嚇出一聲冷汗。
幾個月前,親眼見到聶楓從這裏掉落懸崖。
今日,卻不能見到這個聶楓最愛的女人,在他掉崖的地方,也跟著掉落下去。
他舉手成刀,在莊曼的脖子上用力劈了下去……
幾天後。
紐約機場。
莊曼推著行李往登機口走去。
李奧跟在她的身側。
走至入口處,她停了下來,對李奧笑了笑,道:“李奧,謝謝你。”
“我很抱歉……沒能留住他。”李奧仍是一臉愧疚。
“不能怪你。我們祝福他吧,好嗎?祝福他在天國過的很幸福,很開心。”
“嗯。”
“對了,李奧,我和聶楓的孩子,叫做聶樂天,已經兩個多月了,很可愛的一個男孩,如果你回國,記得來看看孩子哦。”
“真的嗎?那家夥有孩子?一定很像他吧?這是太好了!”李奧的眼圈開始紅了。
莊曼笑著避開他的眼睛。
她不想再哭泣了。
從今之後,她要笑著生活,帶著對聶楓的愛,好好的與樂天生活下去。
“李奧,我走了,歡迎你回來。”
她輕輕擁抱了一下這位聶楓親密的戰友,轉身進入了登機口。
聶楓,從今以後,我會帶著對你的愛,好好活下去。
我會加倍的愛著天天,將你的愛一並給他。
聶楓,你在天國,要幸福哦……
三年之後。
澳門某教堂。
富家女李露薇的婚禮正在進行中。
新郎冷峻的外表,優雅的舉止,以及行動間隱隱霸氣,讓前來觀禮的客人,都為之驚歎。
真是一個完美的男人,眾人都在驚歎李露薇的眼光獨到。
因為新郎是她在美國留學期間,在海邊“撿”來的,叫做JIM。
李露薇在海邊撿到JIM的時候,他渾身是傷。
她將他送到醫院,然後,出錢治好他的傷,隻是,他醒來之後,卻失憶了,不記得以前的所有。
於是,她帶著他回到澳門。
他幫助她的父親打理生意。
卻發現他在經商方麵有著驚人的天賦。
三年來,他將她父親的生意打理的井井有條,讓李氏在三年中,純收入番了近十番。
於是,李露薇的父親決定將自己寶貝女兒嫁給他。
身著白色禮服的JIM正立在教堂中央,等待著新娘的到來。
婚禮進行曲響起。
在美妙的音樂聲中,穿著珍珠白色古典韻味婚紗的李露薇在她父親的攙扶下,手捧著白玫瑰捧花,款款走來……
見到心愛的人在教堂中央等待著自己,李露薇幸福的笑了。
可是……可是,在JIM眼中,李露薇的笑臉越來越模糊,漸漸的……漸漸的,另一張笑臉在他腦中浮現出來……
一張溫柔的,讓他悸動的笑臉……
一張熟悉的,好像是很久很久以前就認識的笑臉……
漸漸,漸漸,那張笑臉越來越清晰
三年來,一直模糊的笑臉,在他看到這款珍珠白色古典婚紗的瞬間,變得清晰可見……
那個笑臉說話了:“楓,你回來了嗎?”
楓?楓是誰?
誰又是楓?
她在跟他說話嗎?
那麼,她又是誰?
怎麼頭會這麼痛呢?
怎麼會呢?
他抱著頭,蹲在了地下……
楓?聶楓?難道他就是聶楓?
那麼……那張三年來,一直在他眼前浮現的笑臉,是……
是誰?是誰?是誰?
曼,我會回來的。
他好像這樣說過。
她是曼?
“我愛楓,很愛很愛。”
“楓,你不必記得我,忘記我,然後,好好的生活。”
“要很幸福哦,很幸福哦!記得要幸福!曼也會幸福的。”
曼!果然是曼!
一幕一幕,如電影鏡頭從眼前閃過。
與莊曼相識的一切,在腦中完整呈現。
原來,一直在他腦中糾纏了三年的女人,竟然是自己深愛的人。
曼,你好嗎?
三年了,你在哪裏?
好想好想你!
好想!
聶楓緩緩起身,將胸前的新郎胸花取下,走到李露薇身邊,滿臉歉意的說道:“露薇,對不起……就在剛才,我想起了我是誰,我不能欺騙你,我已經有了妻子,我的孩子也許已經三歲了,我要回到她們身邊去,婚禮取消吧。”
說完,他狂奔著跑出了教堂。
他要即刻回到莊曼的身邊,他的妻子,他的女人身邊。
太想太想見到她了。
莊曼和澤之決定帶著樂天去旅行,麵對著澤之的默默付出,她覺得自己再也不能無動於衷了,必須作出決定,對澤之負責。所以澤之提出來旅遊,她答應了。
三人到了麗江,在酒店住下,準備第二天從麗江去涑河古鎮。
雲澤之哄著樂天睡了,他輕輕給樂天拽好被子,在樂天的額頭上輕輕吻了一下,摸摸他熟睡的天使般快樂安靜的臉蛋,輕輕起身走開。
這一切都看在正在整理行禮的莊曼的眼裏,她沒有說話,但是很感動,因為澤之真的像個父親,如果能夠成為樂天的父親,該是多麼幸福的父子啊。
雲澤之走到莊曼的身邊,幫她一起整理行禮。
“你去休息吧,我自己就可以了。”她有點歉意的說。
“太早也睡不著啊!整理完了,準備做什麼?”他看著她,酒店溫和的燈光下的,皮膚乏著柔和的光,很漂亮,很溫柔。
“休息啊,我早就困了,今天很累了。”她將第二天要穿的衣服都準備好,拿出換洗的衣服,對他說:“你快去休息吧,我要休息了。”
雲澤之非常不情願的退出房門。
莊曼卻在關上門的一刹那,淚流滿麵。
雲澤之的感情,她不是不知道,這麼多年來,他一直深深的愛著她,就是一顆石頭,也被他捂熱了,就是一塊冰,也被他融化了,但是,她對他的心,不是石頭,卻硬過石頭,不是冰,卻冷過冰,她也不想這樣,可是,她不愛他,她沒有愛過他,也沒有愛上他,雖說,愛情沒有對錯,可是,對於他,她心裏仍存著深深的內疚。
這樣的夜晚,這樣的場麵,她拒絕了他之後,她為他的執著,她也為自己的無奈,總是忍不住偷偷流淚,當然,她的眼淚總是在他的背後流,她不會將自己脆弱的一麵呈現給他,因為,她不想過多的依賴他,不想讓他成為自己的一部分,不想讓他成為習慣,這麼多年,一直如此,今天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