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的兩人猛然從驚濤駭浪中驚醒,僵著身子,動都不敢動一下。
小廝側耳聽了聽,笑道:“我一直守著呢,哪有什麼動靜,想是姑娘聽錯了。”
那丫頭嘀咕了句“奇怪”,便走了。韓睿這才敢出氣,幾個月了,唯一的一次私下見麵偏又趕上這事,搞得像偷情一般,想想不覺可笑!他身子一動,才發覺還在自己身體內的某物又脹大了一圈,對方還緩緩抽動幾下。韓睿氣的掐著薑瑾瑜胸口上的一塊肉,恨恨的罵:“色中惡鬼,差點都露餡了,還有心情想這事!”
“人都走了,咱們繼續……”
“不怕被聽到?”
“小聲點不就行了……”
鬧了這麼一出,薑瑾瑜反倒更興奮。韓睿兩輩子以來,還是第一次體會到這種既提醒吊膽又欲罷不能的感覺,刺激又興奮。兩人都有這種心思,自然一拍即成。直到二人盡興,韓睿趴在薑瑾瑜身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摸著他的肩膀。
“你不是說給我送禮物,禮物呢?”
他這一提醒薑瑾瑜才想起來自己此行的主要目的,方才一番情動,竟把正事給混忘了。薑瑾瑜竄到地上,在一堆衣服裏一陣亂翻,摸出一個小錦盒獻寶似的雙手捧給韓睿。
韓睿接過錦盒,凝眉瞧了瞧,問:“這麼神秘,是什麼?”
他眉頭微蹙的樣子,在薑瑾瑜看來卻十分可愛,不由湊上去在他眉腳吻了吻,眨眨眼,示意他自己打開。韓睿也笑了,他還真好奇裏麵是什麼,不會是什麼古怪的東西吧。
錦盒輕輕打開,露出了裏麵的東西——
一縷頭發……
“這是你的?”其實不用問,韓睿也知道答案。
“是,我想來想去,送這個最合適。”薑瑾瑜低者頭有些局促的道,“你不缺什麼,再說除了我自己,我所擁有的也都是身外之物,算不得什麼。我要送你的禮物,自然不能隨便拿些東西便搪塞了的。隻有這些……身體發膚,才是我自己的,未經人手,也與旁人無礙。而且我聽說,上古時期人們有送頭發表示同生共死的習俗,我也想和你同生共死……”
手中的一縷青絲似有千斤重,韓睿的鼻頭有些酸意。這薑瑾瑜明明是個口訥之人,可每每說出來的話……總比世上最美好的甜言蜜語還覺令人窩心。
“好了,我收下了。”韓睿把頭埋在薑瑾瑜胸口,悶悶的道:“謝謝你。”
說完便扯過被子將二人蒙住,他不想讓薑瑾瑜看到自己紅了臉。
薑瑾瑜在韓睿被窩裏膩到夜半時分,才依依不舍的依舊從窗子潛走了。翌日一早,韓睿精神煥發的去給母親請早安,被母親扯住,上上下下仔仔細細的打量了半天。
“睿兒今兒,嘖,精神真是格外好,昨晚做了什麼美夢了?”
韓睿:“……”糟糕,母親不是發現了什麼吧?
“嗬嗬……”韓睿笑了兩聲,連他自己都覺得自己這表情肯定特傻,“那個,母親,我昨晚睡得好,精神自然也就好了。”
“別扯謊了!”梁馨雅瞪了他一眼,“昨兒皇帝在你屋裏吧,你以為瞞得過我?”
韓睿一把抓住梁馨雅的袖子:“母親,兒子知錯了,您可千萬別告訴祖母!”
梁馨雅見他緊張的樣子,心中升起一股“惡念”,臭小子害得一家人擔心了這麼久,不能輕易便宜了他!她輕咳一聲,拿出王妃的威勢,“想讓我幫你瞞著也不難,隻要你想辦法讓母親我高興一下,我也便高抬貴手了。”她說到裝模作樣的歎口氣:“唉,好久沒喝兒子泡的茶了,不知道今兒有沒有這個榮幸,喝上那麼一盅。”
“好,母親您等著!”
於是接下來便在韓睿一通亂忙、梁馨雅的挑三揀四中度過,一會兒茶涼了,一會兒又燙了,一會兒濃了,一會兒淡了,好容易吃完了茶,又要點心。到梁馨雅滿足的時候,韓睿累得攤在椅子上有氣無力,最後卻被告知祖母已經有所緩和了,而且應該很快就能接受薑瑾瑜。
韓睿驚喜交加,興奮之餘也由此得出一條經驗:得罪誰都不能得罪女人,尤其是跟自己有關係的女人,女人折騰起來,兩個字——要命。
很快薑瑾瑜便親自到皇宮,跪在太妃麵前賭咒發誓說此生絕不負韓睿。
太妃見他心誠,也隻得信了,不過還是警告道:“雖然你是皇帝,可我們韓家也不是吃素的,你若傷害了睿兒,便是魚死網破,韓家也不會罷休!”
“祖母放心,我薑瑾瑜便是死也不會讓韓睿受委屈!”
“好,記住你說的這句話!”
至此,薑瑾瑜在韓家算是徹底過了明路了。可人總是不知足的,得到了眼前的,便想要更多的,他如今便想讓韓睿能夠光明正大的站在自己身邊。父母喪,常人守孝,期為三年,皇帝身係國家大計,總不能其社稷於不顧吧,孝期便由三年減為三個月。
從韓睿登基三個月後,朝臣便不斷的建言選妃充納後宮,都被薑瑾瑜推脫了。如今已經改元,後宮仍然空虛,大臣們上疏選妃的已經快堆積成山了。
薑瑾瑜自然是不會同意選妃的,可他有一種強烈的衝動,急切的想要昭告天下——韓睿是他薑瑾瑜此生唯一的伴侶。他想讓讓韓睿跟自己一起,並肩看這大好江山。雖然薑國沒有立男後的先例,可萬事總有開創不是,他倒不擔心那些大臣,就是怕韓睿不同意。
事實也是如此,他剛跟韓睿透漏些意思,便被對方一口否決。
“我才不要做什麼男後!我也不怕人知道,明兒誰再敢上疏說選妃的事,我就給他一個耳巴子。告訴他你薑瑾瑜是老子的人,誰再攛掇你選妃,老子滅了他!”韓睿氣呼呼的道。
“好,隨你,我給你善後如何?”薑瑾瑜摸摸他的臉。
韓睿一把揮開:“都什麼時候了,你還鬧!你呀,還是做個明君的好,我可不想背上千古的罵名。以後不許你胡作非為,我可會時刻監督你的。”
韓睿是真有衝動宣布自己的占有權,不過考慮再三,還是按捺下了。不到萬不得已,還是不要這麼激進的好,他終究不希望薑瑾瑜的朝堂亂成一窩粥。薑瑾瑜卻不忍心他委屈自己,一次又不長眼的提選妃之事時,他便朝堂上做了一番剖白,稱自己隻愛少年不愛美人。而且心中已有鍾愛之人,此生一心一意對他,不會再有他想,更不會納妃。
朝堂陷入了長時間的靜謐之中——
大臣們有相信的,更多持懷疑態度。聯想跟皇帝來往頻繁的少年,似乎隻有安國公一個,很多人都有些想法……可韓睿的身份畢竟不同,便是有人想到什麼,也不敢隨意說出來,隻是勸皇帝不要一時迷茫,誤了大事。有幾個固執的諍臣當場便要觸柱死諫,幸好侍衛眼明手快,及時攔了下來,才免得造成血濺朝堂的慘狀。
下朝後,乾陽宮。
“你也太性急了,怎麼就說了出來?”韓睿責備的看著薑瑾瑜。
“我們的事不可能瞞一輩子,早晚都要知道的,先透個口風。你是堂堂國公爺,隻要我不明確說是你,旁人便不敢亂猜。你要是怕麻煩,這幾日別回王府了,就在宮裏住著。”
韓睿瞪了他一眼,沒好氣的道:“那豈不是坐實了旁人的猜測?”
“那又如何,朕決定的事,誰敢質疑!”薑瑾瑜怒目說這些話時,頗有君主的氣勢。正是這種氣勢,使得他在朝堂上說一不二。不過此刻他麵對的可不是那些大臣,說完,再轉頭著韓睿時,臉上已堆起笑,“睿兒,別生氣好不好?我們總不能偷偷摸摸過一輩子吧!不說清楚,那些大臣天天上疏,都是選妃的事,你是不知道他們的毅力,嘮嘮叨叨說個沒完,煩都煩死了。這一兩年年尚可找借口推脫,可再過幾年,便是推也沒法推了,還不如像今天這樣,一句話說清楚,永絕後患!”
韓睿冷哼一聲,狠狠推了他一把:“你可真會給我找麻煩!”
那些人不敢找薑瑾瑜理論,肯定一股腦兒的都跑榮王府堵自己去。
這幾天榮王府的拜訪者是多了很多,大臣們都找各種借口去見韓睿。眾人都覺得韓睿最為可疑,可一想韓家已位極人臣,韓睿也是前程無量,沒必要為此事毀了自己的名聲。不過,便不是他,他跟皇帝親密,多少也應該有些不為外人所知的消息,因此都想著去打探一二。韓睿被搞得不勝其煩,倒是太妃聽了心懷安慰,她暗想:皇帝肯為睿兒如此,想必是真心的。
大臣們的熱情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除了原本皇帝泄露的消息,竟然沒有打探出一絲新線索,時日久了,也都偃旗息鼓。當然也有不少鍥而不舍企圖把皇帝掰回正途的大臣,也不過是徒勞而無功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