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一個小人物,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但是此時此刻她的存在卻異常重要,重要到她麵部的一個細微表情都可能會上明天報紙的頭條,讓格林家變成美國的一個大笑話。所以她不能輸,不能輸什麼?又不能輸給誰?其實她並不知道,她隻知道這個夜晚對於她來說是一場戰鬥。
她贏,格林家的麵子即保住了;她輸,格林家顏麵掃地。她沒有第三條路選,實際上也不允許她選,她隻能贏!
即使老格林和伊凡從未對她影射過這種可能會造成的結果,但她已從席天逸宣誓缺席的話語中感知出這樣的後果。
她也知道他們想幫她,想讓席天逸證實對她的感情。她感激他們的善心,隻是他們錯了,他真的不愛她啊。他寧可讓格林家成為笑柄也不願作偽善的演員。
也許他是對的,他一直在做他自己,而她呢,自從替代薏苡便一直在表演,在不同的環境及場合扮演不同的角色,隻是從來都沒有扮演一個真正的自己。
那麼,她苦嗎?此時此刻她無法也不能有這樣的感受,痛苦這種奢侈的感覺隻有獨自一人褪去喧鬧,品嚐寂寞帶來的空氣才會有的知覺,現在的她每一根神經都是緊繃的,沒空去痛苦,因為她在戰鬥,為可笑的地位上的麵子而戰鬥。
她和伊凡開場跳第一支舞,優美的華爾茲,一圈又一圈地旋轉,盡管有些頭暈,她依然維持從容高貴的形象。
幾支舞曲下來,她小憩片刻,輕啜著雞尾酒踱到帷幕的角落隱身起來。這三天裏,她的身體還有些不適。
“天哪!你看見了嗎?她就是讓格林兄弟大打出手的女人耶!”
“真的?不過在哪兒打的?我怎麼沒在電視報紙上看到?這東方女人太瘦小啦!哪像我身材這麼棒!一會兒我一定要和伊凡跳舞!”
兩個議論她的女人,藍紫菀沒在意,繼續躲在帷幕裏。
“你們兩個隻會爭這個!你們知道他們為什麼為了她大打出手?”
這個聲音引起她的注意。
“為什麼?”
“因為她像極了一個人。”
“誰?”
藍紫菀也緊張地豎耳細聽。
“他們的母親,席知畫。”
“她?!說起來還真的很像呢!可是,她已經死了十幾年了呀!”
“重點不在這兒!而是據說蓋伊有嚴重的戀母情結!”
“你是說--”
啪喳!玻璃碎裂的聲音終止了長舌婦的嚼舌。
藍紫菀從容而高貴地自帷幕內走出來,目不斜視。她能感受到那三個女人蒼白的怔愣,但是她並未因此而驕傲,每向前走一步就仿佛聽到自己的心碎裂的聲音,一下接一下,直到整顆心死寂。
她一個人遊魂般地走回房間,呆呆地坐在梳妝台前,望著鏡中的自己好像在看另外一個人,她的名字叫席知畫。
她想笑,可是她望著鏡中的人卻笑不出來。
她想哭,可是眼眶卻幹幹地擠不出一滴淚。
她最終還是輸了,輸給了自己,僅僅是自己的相貌?!
她突然覺得那些曾經愛過他的女人很幸福,最起碼她們永遠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輸給了誰。
而她呢,望著鏡中的那張臉,她真恨不得毀了它!
悲忿中,她拿起粉餅盒擊向它。哐!啪啦!它不再完整,可是卻折射出更多的臉,她瞪著那些臉,忽而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