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行不行的,男人不能說不行,先把酒喝了再說!”我一仰脖子,一大口又咽到肚子裏麵。
“老楊,不行就不行,別屎殼郎墊桌子腿硬撐,喝酒不是幹工作,拚拚命擠一下就行,這樣下去你的肚子別撐爆了!”陳世武上來勸我,手拉著我的手,勸我別再喝了。
我根本聽不進任何人的勸,他越勸我,我越想要酒,越勸我越來勁:“誌峰,是不是沒有酒了,沒有酒我去買去,沒有人給我送,好歹我每月有4000多元的工資,怎麼也夠喝酒的吧!來,來,給我倒上!”
陳世武見勸不住我,就在後麵刺激我:“老楊啊老楊,你再喝就是陽痿的陽了!”
“怕什麼,是山羊的羊也要喝!”
酒喝到這種程度,基本上什麼都忘了,隻記得喝酒了,至於與誰喝,喝多少都不重要了,見誰都想與人家喝三杯,就宛如戰場上拚刺刀拚紅了眼,隻記得把刺刀紮進對方的心窩,至於和誰拚、把誰拚倒就全然不顧了。
不過,陳世武在勸我勸不住時,說的一些話我至今還記得。他說:“楊春江呀就是楊春江,不可能與劉政委比。這看看你這作派,這城府,太性情中人了!還有,人的名字就是人的命運,你看看劉誌峰,誌在頂峰,肯定是人家越爬越高,向著山峰進軍。楊春江呢?春天的江水是雪水融化的,一江春水向東流,他的命運是走下坡路的,現在混到這個樣子就應當這樣,不然一江春水怎麼向下流?說不定還會越來越差!”
正如陳世武說的,我確實是性情中人,酒一喝多,什麼都好說好說。這天,我自己也不知道喝了多少。有的人喝多酒就睡覺,有的人喝多酒就興奮,我是那種越喝酒越興奮的主兒,一斤多白酒下肚,就不知道自己姓什麼了,感覺到老天是老大自己是老二。對於陳世武的這些話,我並不怎麼在意,人的嘴是一張皮,反過來能說,正過來也能說,在仕途上順利的時候,不少人說,一江春水向東流,不到大海不回頭,我不順誰順?現在轉業了,就有人說掉翎的鳳凰不如雞,你不挨擠兌誰挨擠兌?但我始終這麼認為,雞什麼時候也是雞,鳳凰什麼時候也是鳳凰,變種不會那麼容易。
我說:“陳世武,你不能這麼說,人家劉政委在部隊幹什麼?吹拉彈唱,打球照相,迎來送往,布置會場,首長講話,帶頭鼓掌!淨是些在領導身邊擦屁股的活,不提拔他提拔誰?還有,人哪,都是三十年河東三十河西,老子在河東的時候,劉誌峰對我的通信員都客客氣氣的!你不信問問他,我當營長的時候,他剛當排長!天天撅著屁股,不是擦桌子,就是抹地板,還營長長營長短的,那樣子見了我比見了佛爺都恭敬!”
聽到我說這話,陳世武、劉誌峰都愣了,瞪大了眼睛看著我,劉誌峰臉色都變了。趙三霍直接罵了我一句:“喂不肥的狗,吃著我們的,喝著我們的,還在罵我們!”上來就抓住了我的脖頸。
餐廳內的氛圍一下子緊張起來了,有點劍拔弩張的味道。
“幹什麼,三霍?老楊喝多了!”李愛軍上前推了一把趙三霍,趙三霍扶了扶眼鏡,趔趄一下差點坐在地上。
趙三霍站穩了,斜著眼對我說道:“你以為你是誰呀?10年前,我也是一個拳擊手。”先朝我亮了亮拳頭,然後朝我晃了晃像奶子一樣的胸大肌。
我哪裏受過這種挑釁?抬起右腳,對準他肥肥胖胖的肚皮就是一腳,他的肚皮稀軟得像一團棉花。趙三霍哼哧一聲,一屁股坐在地上,眼鏡甩出老遠。
“老楊,老楊,你坐下,你坐下!”李愛軍上來抱住我,把我按在座位上。
這場聚會因我的衝動不歡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