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香彌漫，那丫鬟放下藥盞，上前去關上窗戶。古舊的窗戶“吱呀”一聲合上，餘風夾雜著淡雪飄進了屋內，落在了那孩童的墨發上。
丫鬟轉身又回去端起了藥盞，卻被那孩童喚住了:“青沫，我，我不想喝這藥了。”那名喚青沫的丫鬟頓了頓，但動作卻沒變，端起了藥盞，來到孩童身邊，哄道:“少爺，喝了這藥你就好了，乖，聽話，喝下吧。”
紅燭微微搖動，孩童眼眸如同深潭般幽暗，隨後緩緩啟齒:“這藥我從五歲那年就一直喝著，到如今也有了快五年了，可為什麼還不見好啊？”青沫將藥盞放在一旁的桌上，用手輕撫孩童的眼眉，疼惜道:“少爺，你這是病根，本是從娘胎裏帶出來的，可二夫人去了後，你傷心欲絕，病情反倒加重了，如今隻有靠這藥來壓住你這病情。快喝了吧，別涼了。”
孩童愣了一愣，還是接過藥碗，閉上眼，屏住呼吸將那一飲而盡。
青沫收拾了藥碗便欠身退了下去。不過一會，一名身著淡黃琉璃裙的貴婦人從門外款款走了進來，一抹淺笑始終掛在嘴邊，看著甚是溫和:“彥楠，藥都喝完了？”那孩童名喚彥楠，是彥府的三公子，也是彥府最弱小最受欺負的一個……
彥楠抬起頭，看向大夫人沈氏，淡淡道:“嗯，是的，楠兒將藥都喝完了。”他不知為何，雖然大夫人沈氏對他很是照顧，但是他卻覺得這份親近甚是陰冷。
沈氏隻笑不語，過了一會，一個丫鬟過來傳話:“大夫人，你要的人已經到了。”沈氏抬手一揮，那丫鬟便下去了。
隨後，進來了一名身著紅裙的小姑娘，容貌甚是可愛，年齡似乎與彥楠相仿，不過神色膽怯，眼眸眨巴著，像是要滴出淚來。
此時，喚天鏡外，凝語沉不敢相信的睜大眼眸，喃喃自語:“怎麼可能，語畫她怎麼會離我而去？我不信，我不信……”墨玉看著凝語沉如此，也隻能輕輕搖頭歎氣。靈灼道:“自從鏡內景象一出，你的妹妹就是已死之人了。”
“再或許，你妹妹就是白殤。”水君墨將垂在胸前的銀發拂去身後，轉身看向凝語沉。
鏡中景象突變，水君墨一行人也不再言語，繼續看著鏡中所現之物。
冬日已過，取而代之便是春日，積雪已化成水流了去，久久不出屋的彥楠被凝語畫摻著在花園裏遊玩。彥楠對她是極好的，他幼時因身體欠佳，便沒有玩伴，而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一個，竟是大夫人沈氏從幻雲山的山腳撿回。
一隻桃花散落，輕搭在凝語畫的發上，彥楠見此，抬手去替她拂去了桃瓣，凝語畫看見彥楠如此的舉動，臉不由得一紅，甚是讓人疼惜。
二人一同將園子遊了便，轉身回房之時，彥楠頓住腳步，看向凝語畫，許久，才道:“語畫，你在這兒，後悔嗎？”
凝語畫似乎不懂他出此語是為何，便道:“啊？什麼後悔不後悔的啊。”彥楠愣了愣，隨後轉頭看向天際，道:“你如果能一直陪著我，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