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留《鶴衝天》(1 / 3)

北宋真宗景德二年,汴京城。

“幹娘,你看!那個秀才好英俊啊!”

日中,汴京的深院陌巷中不時的發出情竇初開的少女的驚歎聲。北宋中葉,民間甚重禮法,一般好人家的女子一般都是足不出戶的,這般拋頭露麵出入在這風塵場中的女子,一般都是些淪落煙花的。可那個女子容貌甚是清雅秀麗,氣質高華,身著白衣,又不時現出那活潑的神采。隻是在凡俗目光不及之時,那眼角的淚痣,流露出一股若有若無的哀傷。

那被叫做“幹娘”的老鴇順著白衣女子纖細的玉手指處看去,隻得看到一個儒雅書生模樣的男子,卻又沒有尋常舉子的那份懦弱,眉宇間有一分狂傲和放蕩不羈。此時正值科舉放榜之時,許多家中有些許資財的書生,平時在家中不得已執誇。一遇的這離家遊曆的機會,自不會放過這些煙花陌巷,歡笑於其中,數經風流事。等到回家之時,也可以作為與文人墨客的談資,弄不好寫出了些什麼好詩詞,博個名兒流芳百世,豈不美哉?

“嫻兒,張公子帶來了上好的和田玉,指名讓你去一舞呢。快些,別讓人家等急咯!”

“哦,來咯!”那被叫作嫻兒的白衣女子應了一聲,扶著老鴇的肩,拖著綽約的不可方物的身姿,緩緩起身。步履輕盈如飄雲,無愧於那一舞動京師的盛名。

她,京師汴京的第一舞妓,楊柳苑的頭牌莫嫻。有多少王孫公子,千金一擲,隻為美人妙絕人寰的歌舞。

即便白楊做柱,紅粉成灰,在地底下悄然化作白骨支離,但那份美麗,那樣絕世的舞姿......一顧傾城,再顧傾國,依舊。

舞罷,紅綃無數。

莫嫻緩緩下台,踱步走到原先那白衣秀士的身旁,輕挽雲袖,就勢做到精雕玉啄的蘭香木椅上。看著後者那驚目的樣子,卻忍不住笑了出來,因為平日裏養成的矜持典雅,她連笑的時候都保持著一種楚楚動人的風致。

“不知公子認為嫻兒的舞姿如何呢?”莫嫻彎著那雙淡淡的柳葉眉,帶著些許玩弄的意思,蠻有興致的問道。

那白衣秀士也不含糊,持了把竹扇往手上一敲,見到那扇尾的玉墜微微一晃,在陽光下閃爍出一道銀光,直次次的映在莫嫻的眸子上。後者睫毛輕眨,那雙美目仿佛將要晃出水一般,顯得更加的嬌媚與...清純。

“此舞隻應天上有,琳琳傾我凡間人。”

白衣公子將頭一低,然後瞬間一個加速度,約莫著劉海已經正位,猛然一收;然後右臂一張,就力地那麼一甩,那把白燦燦的扇子便隨著臂力拉開;再然後微風拂拂,耳邊的垂發飄飄吹起,竟映的他那白皙的臉孔顯出風流倜儻,“柳某名三變,字耆卿,崇安人。”

“莫嫻風塵女子,尚未表字,本地汴京人。今日幸會公子,不知可肯與妾坐飲幾杯淡酒?”。。。。。。

三個月後......

柳三變看著空蕩蕩的別院,歎了口氣,將以往莫嫻穿過的幾件舞衣收了,細細地疊好交給身旁的小廝,“東西都收好了吧?把這些衣服放在我的經書旁好生看好,不得失了!”語氣中有一種不容怠慢的嚴厲與,哀傷。

小廝出去了後,他對著空空的別院,心頭湧出難以釋懷的傷感。

隻有三個月末?這裏,曾經有過多少旖旎的風光?枕畔鬢邊的盟誓,推窗看月的靜謐,花間小酌的笑語......每一日晚上就寢前,嫻兒都要穿上最喜歡的舞衣,為他單獨歌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