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辰,我好累啊。”林微涼的聲音輕悠悠的拖著長長的調子,在空氣中回旋,虛無縹緲。
“是嗎?”亦辰含笑的回答,是要來了嗎?是要說出離開的消息了嗎?該來的總是會來的,“然後呢?”
“你背背我如何?”林微涼歪著腦袋側目睥睨著亦辰,挑著眉像一個長不大的調皮的女孩。
“上來吧。”亦辰蹲在林微涼身旁。
林微涼伏在亦辰身上。一隻手臂死死的勒著亦辰的脖子,另一隻手鬆鬆垮垮的搭在他的肩上,腦袋歪著枕著手臂。
靜靜地走了一會兒林微涼把頭埋下來,抓了幾把頭發,讓它撲下來遮住眼睛,遮住投放在沙灘上灰色的影子。
看不見了,就失去了。雖然會舍不得,會痛。可痛著痛著就麻木了,麻木了就會習慣並且愛上這種痛的。
“亦辰,我想蘇阡陌了。”林微涼的聲音隔著布料,模糊不清。
亦辰靜默。死寂。無動於衷。可眼淚卻滾落下來,一滴一滴。
沒有一點聲音。林微涼心裏不安。不知道預示著什麼。淚水湧出眼眶,浸濕了亦辰的衣衫,灼傷了那片皮膚,然後痛又在風中無聲無息的逝去。
亦辰,你為什麼不說話。
你倒是說句話啊。不讓我走也好,罵我也好,打我也好。不要安靜的讓我等讓我恐懼。
林微涼趴在亦辰肩上,越哭越大聲,最後撕心裂肺。
後來聲音湮滅了。不知道林微涼是可累了睡著了,還是逃避不想麵對。
亦辰把林微涼背到家放在床上將她搖醒:“林微涼,先去洗澡睡覺。”
“哦。”林微涼閉著眼睛一幅朦朧的表情,惺忪的睡眼半眯著摸索著進了浴室。
亦辰將燈關掉,走到窗前,打開窗戶,趴在窗台上便感覺夜晚的風拂麵而過,讓人腦子清醒了又變得更加混沌。
望下去到處都是燈紅酒綠,這滿目瘡痍的繁華,看著多少人夜裏悄悄落淚。
亦辰點起一支煙,深深地吸了一口,手指夾著煙趴在窗欄上,聽著林微涼浴室裏傳來“嘩嘩”的水聲。
亦辰低頭看著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渾身一顫。煙燃到一半,就墜了下去。亦辰沒有心情去欣賞煙墜事瘋狂的嘶叫,他的目光鎖定在戒指上。
右手拇指和食指輕輕的轉著戒指,像是在追趕時間的齒輪,盡管被磨礪的圓潤。
亦辰越是轉就越發覺得戒指鬆,輕而易舉的就被褪到了手指關節處,卻怎麼也舍不得取下來,又戴了回去。雖然這個戒指沒有起到真正的價值,雖然他們倆的夫妻隻是有名無實,雖然他們在這兩年裏都未同床共眠,可亦辰還是留戀,舍不得這薄薄的溫暖。
有了林微涼在,這偌大的房間至少不顯得那麼空曠。有了林微涼在,房間裏的空氣至少不會那麼冰冷。有了林微涼在,總不至於對自己的家感到恐懼。
聽著林微涼浴室裏的水停了,亦辰便不再轉戒指,隻是靜靜地看著夜景。
林微涼出來聲音一時適應不了黑暗,眯著眼睛尋找亦辰身影,看見他模糊的身影在窗前,便問,“怎麼把燈給關上了。”走到開關前沒聽見亦辰的回答,就轉過頭去看見他一動也不動,垂下開燈的手問:“怎麼了?”
亦辰還是沒有聲響,林微涼走到他背後。低下頭,也沒有再問。
亦辰轉過身突然抱著林微涼。
林微涼踮起腳尖仰起頭,雙臂攀在他的肩上,努力讓下巴墊在亦辰的肩上,因為身高關係,林微涼揚起的脖子撕裂一般的疼,可她就是不願意低下頭窩在亦辰懷裏,因為抱她的人不是蘇阡陌。
她還是努力地回抱著亦辰。她不知道可以為亦辰做點什麼。亦辰為她付出了那麼多,如今她一點都沒有報答,還要離開他。也許這樣努力地抱著他,可以表示自己的歉意。
亦辰拉開林微涼,雙手握著她的肩膀,低下頭在額頭烙上一吻道:“晚安。”
林微涼笑著答道:“晚安。”
林微涼被一陣劇烈的吻吻醒。呼吸被剝奪了自由的權利,鼻翼間充滿了酒氣,濃鬱窒息。林微涼睜看眼便看見亦辰微紅的麵龐。閉著眼睛吻落在自己的耳根,脖頸。
林微涼推開他,可是亦辰醉了,渾身都脫了力,幾乎是直接壓在林微涼身上,林微涼急得打喊,拍打著亦辰的背:“亦辰,亦辰你快醒醒。”
亦辰還是還是自顧自得吻著。
“亦辰,發生了什麼。一大早的你怎麼醉成這樣?”林微涼問。亦辰是心理醫生,職業關係幾乎從來沒有喝醉過。
亦辰什麼都沒有聽見一般沿著脖子一路吻下去,纖細的蒼白的鎖骨,單薄的雙肩。手從睡衣衣擺伸進去撫摸著林微涼光滑的背,摸著,都可以撫出骨架的紋路,那麼瘦。
“亦辰,你讓開。”林微涼手腳並用的一陣亂大亂踢。
亦辰不受半點影響,另一隻手拉扯著林微涼的衣襟,林微涼著急了腦子裏條件反射的保護自己,抬起手就是一巴掌。
亦辰趴在林微涼身上,過了一會兒雙臂撐身體離林微涼的臉龐一尺,看著她冷漠的道:“你是我法律上的妻子,可你一天也沒有履行妻子的職責。”他的聲音冷硬,似乎還夾雜著一絲嘲諷。
林微涼頓時眼淚就從眼眶裏滾下來,不敢輕舉妄動,輕聲的哀求:“亦辰,我知道對不起你。你怎麼懲罰我,傷害我都可以,但請你不要用這種方式。”
“可我就是覺得這種方式最有趣,最解我心頭的恨意。”亦辰咬牙切齒,甚至可以說得上惡毒,“就算我今天真的怎麼你了,在法律上也構不成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