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嘰裏咕嚕奇怪的手機鈴聲響起來,安淺看了一看,僵硬的臉立馬鬆了下來,開始一邊澆水給林微涼洗裙子一邊和她聊天。
“呀!安淺你溫柔點啊!你用水都把裙子澆濕完了。”林微涼瞪著眼前護著自己的胸口,原本啤酒黃色的汙漬灑在胸口就已經夠惡心的了,現在更是讓她無地自容。
“哇!林微涼你難得性感一次耶!正好是透視裝嘛!很好看啊!”安淺看著林微涼護著的胸口隱隱約約可以看白皙的皮膚和內衣的輪廓,一副色狼的嘴臉氣得林微涼直跳腳。
“死妮子就知道欺負我!你是不是忘記了欠揍怎麼寫啊?”說著林微涼就跑過去打她,安淺哈哈大笑的喊:“走光了走光了!”
林微涼真的老實的就用雙手緊緊的護著衣服,一動也不動。
後來她幹脆進了洗手間的隔間裏,坐在馬桶上和安淺聊了起來。
“安淺,你今天有些不對頭哦。你和妮娜認識啊?”
“認識也不算啦,。她演技超好,真的不是蓋的。以前就吃過大虧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安淺使勁的敲門硬是和林微涼擠到了一個隔間裏。
“你變態啊!”林微涼笑著打她,也沒有特別排斥。“她搶你男友?沒聽你講過啊。”
“不是我的,是表姐的。”安淺一臉不屑的說,“媽的,那人渣,看見了真想痛扁他一頓。你不知道,程光奇都看不過去了,找了一幫人把那人給打了。”
“末顏姐?”不可置信的表情。在林微涼心中末顏雖算不上十全十美,卻也是百裏挑一的好女子。以前聽安淺講過,她雖然理科不好,但學文科成績數一數二。一張臉沒得挑,會唱歌會跳舞,似乎很文藝的古箏她一彈得不錯,在市裏麵獲過獎。這樣的人,在林微涼心中就是神話一般的人物。
“那她倒是蠻厲害的。”女生心裏想:鬥得過末顏的能不厲害嘛。
“那是,所以對她不小心不行啊。你也看到今天的場麵,分明都是我們吃虧,最後同情都是她賺到了。”安淺也不得不感慨,最後補充了一句,“她也不是胸大無腦型啊!很精明的。”
“然後呢?”
“什麼然後?哦,那個男生啊。程光奇放話,說見一次打一次,逃到外縣不敢回來了。”
“唉。”最後一臉無所謂的女生也附喝的歎了口氣。然後她對上安淺一臉
奸笑有些不知所措,“怎麼了?”
今天情緒有些失控啊。”
“不就是喝了口酒嘛,大驚小怪的。還真當我是溫室裏的花朵啊,發起飆來嚇死你。”趕緊做了一個齜牙咧嘴的鬼臉,不過還是一副好欺負的樣子。
“你丫甭給我裝啊,說正經的呢。你是不是看上誰了?你覺得程光奇怎麼樣?”安淺湊過去,那小三八的樣兒活欠抽了吧。
“懶得和你扯七扯八的,我都說了我有雲川啊,你不要給我瞎說媒,想當媒婆臉上還不點顆痣,趕緊的!”林微涼說著還是貧嘴,可是她微微蹙眉安淺就知道她惱了,也不敢再那麼囂張,隻是小聲的嘀咕了一句,“臉上倆厚厚的啤酒瓶底有什麼好看的。還不是你說都沒聯係了嘛。那不就是甩了你嘛!”
“安淺!”林微涼固執的小性子就體現出來了。有的時候別人真的不知道她在堅持什麼。
其實她多少有些清楚,在畢業前不久才交往,而且沒有什麼告白沒有什麼情書,完全是被同學們生生的湊活在一起的感情就像是在沙灘上建城堡,壓根兒沒有前途可言,畢業了對方連分手都懶得說。
正因為沒說,這個固執的小女生就堅持說自己有男友。安淺不止一次的問她為什麼,那次她在晚風中期期艾艾的說,“那是我的初戀啊!”
等待,有些時候是一個女子不可逃脫的宿命。不是為了某個人,隻是為了愛情。林微涼也許等的不是雲川,而是不想過早地將初戀這件美好而清明的事情畫上句點。
那麼,索性就不提了。
“安淺,現在衣服怎麼辦啊?”
“一會兒你的白馬王子就來拯救你了!”安淺有些驕傲的說。
“騎白馬的有可能是唐僧。”
“你放心,我都把好關了,他絕對不是!”
他們在裏麵聊著。外麵也已經開始變了。
程光奇一出去就給安淺發了條短信:我去給她買衣服,在廁所裏等著。
他出去時看在靠在包廂走廊的窗戶旁抽煙的蘇阡陌。
他倚在窗框上,歪著腦袋眯著眼睛,轉過來看程光奇的時候,隔著煙霧讓他原本就深邃的眼睛更加朦朧。
“你出去啊?”他淡淡的開口,聲音有些沙啞。
程光奇表情有些複雜,低頭看了看地上掉了一地的煙蒂,像是僵硬的屍體。有的還帶著腥紅的一點,慢慢地燃盡自己的生命。
“少抽點煙。”他開口道。
“嗬嗬。”蘇阡陌輕笑了一下就沒有再開口,一口氣抽完了剩餘的半支煙習慣性的伸手拿出煙盒,一想起什麼就放了回去,問,“去幹嘛?”
“買衣服咯。她被你小女朋友欺負的夠慘。”程光奇苦笑的道,說起妮娜在這中間的關係,真是錯綜複雜,在故事開頭一時間也說不清楚。隻有到後再娓娓道來罷。
“你喜歡她啊?”蘇阡陌在自己吐出最後一個字的時候就想抽自己耳刮子,怎麼搞得自己像是怨婦呢。
“誰?林微涼啊!”程光奇抬頭看著他,沒有說什麼,過了好一會兒才又道:“你說呢,你以為我無聊啊,對誰都亂獻殷勤。不是喜歡她又是什麼呢?隻是她好像感覺不到啊,感覺到了也裝作不知道。”
程光奇苦笑。
他也隻有認了,自己喜歡上這麼一個寶貝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程光奇講那句話的時候也是淡淡的像是空氣中還漂浮著的煙,語氣平緩。
01
立在廁所的大鏡子麵前,林微涼才知道自己真的是跳梁小醜。
頭發是濕嗒嗒的黏在一起,臉上還可以清晰的看見啤酒泡沫被風幹留下的一圈圈痕跡。更令她心口像是被針紮了一下的是濕嗒嗒的頭發根本遮不住左耳上的膚色助聽器。
她有些想哭,好似自己最醜陋最脆弱的一麵在強光之中被暴露,供眾人觀賞嘲笑。
她今天本來還算自信的,穿了一條白色的雪紡裙,很規整。圓大的領子正好可以露出纖細的鎖骨。
安淺一直都說她的鎖骨好看,從脖子下方一直到肩胛骨都是勻稱挺直的,每次陪她去逛街都會選領口大的服飾。
裙子很長,最後隻露出林微涼的腳和腳踝,她今天穿了一雙網編涼鞋,大麵積的露出雪白的皮膚,此時一隻腳紅彤彤的,被開水燙的像是煮熟的小蝦米。
裙邊做了少量的修飾,是鏤空的手繡,白皙的皮膚更是惹人眼球。圓潤的腳踝讓這一切完美的連接。
用安淺的話就是說:“林微涼,其實你是一個惹人的妖精。你自己都沒有發現嗎?”
“沒有。”當時林微涼看著手裏從床頭的書架上隨手抽來的書,默然的搖頭。
“還好你沒發現,不然有多少人會因此丟了飯碗哦。”安淺一個人唏噓不已。
林微涼是那種乍一看去沒有什麼地方吸引人的。她沒有哪裏會讓你覺得美不勝收,卻也沒有哪裏讓你無法接受。她的性格也是如此,死板,冷漠,很難熱情起來,這對於血氣方剛的男生時致命的,不可接受!
但是接觸久了就會讓人著迷,她有太多細節讓人深陷其中。漂亮的鎖骨,白皙的皮膚,纖細的腳踝,頎長勻稱的手指。陷入其中的就有安淺。她羨慕林微涼漂亮的鎖骨,卻怎麼也妒忌不起來。這也許是林微涼的魅力之處了。
02
嘰裏咕嚕奇怪的手機鈴聲響起來,安淺看了一看,僵硬的臉立馬鬆了下來,開始一邊澆水給林微涼洗裙子一邊和她聊天。
“呀!安淺你溫柔點啊!你用水都把裙子澆濕完了。”林微涼瞪著眼前護著自己的胸口,原本啤酒黃色的汙漬灑在胸口就已經夠惡心的了,現在更是讓她無地自容。
“哇!林微涼你難得性感一次耶!正好是透視裝嘛!很好看啊!”安淺看著林微涼護著的胸口隱隱約約可以看白皙的皮膚和內衣的輪廓,一副色狼的嘴臉氣得林微涼直跳腳。
“死妮子就知道欺負我!你是不是忘記了欠揍怎麼寫啊?”說著林微涼就跑過去打她,安淺哈哈大笑的喊:“走光了走光了!”
林微涼真的老實的就用雙手緊緊的護著衣服,一動也不動。
後來她幹脆進了洗手間的隔間裏,坐在馬桶上和安淺聊了起來。
“安淺,你今天有些不對頭哦。你和妮娜認識啊?”
“認識也不算啦,。她演技超好,真的不是蓋的。以前就吃過大虧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安淺使勁的敲門硬是和林微涼擠到了一個隔間裏。
“你變態啊!”林微涼笑著打她,也沒有特別排斥。“她搶你男友?沒聽你講過啊。”
“不是我的,是表姐的。”安淺一臉不屑的說,“媽的,那人渣,看見了真想痛扁他一頓。你不知道,程光奇都看不過去了,找了一幫人把那人給打了。”
“末顏姐?”不可置信的表情。在林微涼心中末顏雖算不上十全十美,卻也是百裏挑一的好女子。以前聽安淺講過,她雖然理科不好,但學文科成績數一數二。一張臉沒得挑,會唱歌會跳舞,似乎很文藝的古箏她一彈得不錯,在市裏麵獲過獎。這樣的人,在林微涼心中就是神話一般的人物。
“那她倒是蠻厲害的。”女生心裏想:鬥得過末顏的能不厲害嘛。
“那是,所以對她不小心不行啊。你也看到今天的場麵,分明都是我們吃虧,最後同情都是她賺到了。”安淺也不得不感慨,最後補充了一句,“她也不是胸大無腦型啊!很精明的。”
“然後呢?”
“什麼然後?哦,那個男生啊。程光奇放話,說見一次打一次,逃到外縣不敢回來了。”
“唉。”最後一臉無所謂的女生也附喝的歎了口氣。然後她對上安淺一臉奸笑有些不知所措,“怎麼了?”
“你今天情緒有些失控啊。”
“不就是喝了口酒嘛,大驚小怪的。還真當我是溫室裏的花朵啊,發起飆來嚇死你。”趕緊做了一個齜牙咧嘴的鬼臉,不過還是一副好欺負的樣子。
“你丫甭給我裝啊,說正經的呢。你是不是看上誰了?你覺得程光奇怎麼樣?”安淺湊過去,那小三八的樣兒活欠抽了吧。
“懶得和你扯七扯八的,我都說了我有雲川啊,你不要給我瞎說媒,想當媒婆臉上還不點顆痣,趕緊的!”林微涼說著還是貧嘴,可是她微微蹙眉安淺就知道她惱了,也不敢再那麼囂張,隻是小聲的嘀咕了一句,“臉上倆厚厚的啤酒瓶底有什麼好看的。還不是你說都沒聯係了嘛。那不就是甩了你嘛!”
“安淺!”林微涼固執的小性子就體現出來了。有的時候別人真的不知道她在堅持什麼。
其實她多少有些清楚,在畢業前不久才交往,而且沒有什麼告白沒有什麼情書,完全是被同學們生生的湊活在一起的感情就像是在沙灘上建城堡,壓根兒沒有前途可言,畢業了對方連分手都懶得說。
正因為沒說,這個固執的小女生就堅持說自己有男友。安淺不止一次的問她為什麼,那次她在晚風中期期艾艾的說,“那是我的初戀啊!”
等待,有些時候是一個女子不可逃脫的宿命。不是為了某個人,隻是為了愛情。林微涼也許等的不是雲川,而是不想過早地將初戀這件美好而清明的事情畫上句點。
那麼,索性就不提了。
“安淺,現在衣服怎麼辦啊?”
“一會兒你的白馬王子就來拯救你了!”安淺有些驕傲的說。
“騎白馬的有可能是唐僧。”
“你放心,我都把好關了,他絕對不是!”
03
他們在裏麵聊著。外麵也已經開始變了。
程光奇一出去就給安淺發了條短信:我去給她買衣服,在廁所裏等著。
他出去時看在靠在包廂走廊的窗戶旁抽煙的蘇阡陌。
他倚在窗框上,歪著腦袋眯著眼睛,轉過來看程光奇的時候,隔著煙霧讓他原本就深邃的眼睛更加朦朧。
“你出去啊?”他淡淡的開口,聲音有些沙啞。
程光奇表情有些複雜,低頭看了看地上掉了一地的煙蒂,像是僵硬的屍體。有的還帶著腥紅的一點,慢慢地燃盡自己的生命。
“少抽點煙。”他開口道。
“嗬嗬。”蘇阡陌輕笑了一下就沒有再開口,一口氣抽完了剩餘的半支煙習慣性的伸手拿出煙盒,一想起什麼就放了回去,問,“去幹嘛?”
“買衣服咯。她被你小女朋友欺負的夠慘。”程光奇苦笑的道,說起妮娜在這中間的關係,真是錯綜複雜,在故事開頭一時間也說不清楚。隻有到後再娓娓道來罷。
“你喜歡她啊?”蘇阡陌在自己吐出最後一個字的時候就想抽自己耳刮子,怎麼搞得自己像是怨婦呢。“你喜歡她啊?”唉,怎麼聽怎麼曖昧。
“談不上吧,至多不討厭吧。”
蘇阡陌在自己講出那句話的時候就覺得反感,沒有打算聽程光奇的答案就徑直回了包廂。
程光奇講那句話的時候也是淡淡的像是空氣中還漂浮著的煙,語氣平緩。
04
“林微涼,你在廁所裏麵嗎?”在廁所外麵聽到耗子的大叫,“在裏麵我就進來了哦!”
“喂,你等等,別進女廁所啊!”安淺大叫著打開隔間的門,就看見耗子站在外麵嘻嘻的笑,她伸手過去就打他,“你變態!嚇著別人了。”
“有隔間又看不見。”自動忽略掉張牙舞爪的安淺,他舉起手裏的藥膏衝林微涼笑:“你看,我跑到最近的醫院買的。”
“謝謝,不過沒事的,麻煩你跑一趟了。”
“都說不要客氣了,真受不了。你這樣我渾身不自在。”耗子將手裏的藥膏丟過去,就往廁所外走,正好和一個迎麵走來的女生打了個麵照,那女生嘀咕一句:“啊,走錯了,不好意思。”
轉身就往外走,進了隔壁的“女”廁所,啊的尖叫過後衝到這邊,拿起手裏的包就開始往耗子身上砸,還一邊大罵:“你這色狼,變態,惡心鬼,特殊癖好!”
“不怪我啊,我剛剛想說你沒走錯的,你就衝到男廁所去了嘛!喂,男人婆,你輕點!痛啊!”
“你敢叫我男人婆?你不要小命兒是吧?”然後就是乒乒乓乓的巨響和耗子的討饒。
又是嘰裏咕嚕古怪的手機鈴聲,安淺一看就拉起林微涼就往外跑:“你的白馬王子回來啦!”
“你胡說什麼呢。”
她出去一看就見程光奇單手插在兜裏靠在牆沿,見人來了什麼也沒有多說,揚揚下巴意思洗手台上的袋子,轉身走了。
安淺沒形象的撲過去:“白馬王子,你別走啊!”
“安淺!”林微涼無奈的拉了她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就算真的是有好感吧,也不能這樣表現出來是吧。女孩子要矜持,矜持!
換了衣服出來安淺硬是說衣服和臉不配。敢問她衣服和臉不配是什麼意思。
她是語不驚人死不休:“你太素麵朝天了,應該上點顏色。”
“你拿我當調色盤啊?”
她找來末顏給她化妝,又跑去程光奇的車上拿了幾雙高跟鞋。
末顏的話說就是:“女人沒有幾雙高跟鞋還叫女人嘛?”
林微涼小聲的嘀咕的說:“我是女孩。”
“嗬!”倒抽一口冷氣,末顏定神兒賠笑,“是!是!你是女孩!不是女人。小孩子!”
一會兒她看著林微涼的頭發好奇的捋了捋:“你左邊的頭發太厚了吧?”
“別!”林微涼條件反射的擋開她的手,一臉怯弱又很強硬的冷漠。明明很害怕又逼迫自己裝出一臉無所謂的樣子,讓人看了很不舒服。
末顏最厭惡的就是這個表情,一看到這個表情就會想到不堪歲月裏的自己。每天都得用這副麵具麵對所有人,親人,朋友,敵人。
腦子裏電光石閃,想起了安淺曾經告訴她的事情,也沒有道歉就直接岔過去了。
“來,把眼睛閉上,塗點眼影。”
她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就看到安淺湊近的臉,還有閃閃發光的眼睛,往後縮了縮:“怎麼了?”
“嗨,就說你是惹人的妖精嘛!”女生感慨的搖搖頭,歎息。
“來,把高跟鞋穿上試試。”末顏挑了一雙黑色的坡跟涼鞋給她穿,“坡跟比較穩,不會摔跤。”
“好高啊!”感慨了一句,有種羊入虎口的感覺,林微涼還是把自己的腳塞進去。
“這是表姐演出的時候穿的,當然高了。”一旁不甘冷落的女生插嘴。
“演出?”
“對啊,和那人渣一起啊!那人渣不是在酒吧駐唱的嘛!……”安淺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末顏瞪了一眼,殺氣淩厲,嚇得縮了縮脖子不敢再說話。
“等等。”林微涼試著走幾步沒問題正準備出去,就被末顏叫住,她從包裏拿出一個藍色的熒光發卡,輕輕地別在她的左耳上方,語調柔和:“用發卡固定頭發就不會飄,就可以遮住了。”
知道她在講什麼,林微涼覺得自己像是被電觸到一般,動彈不得,隻是垂著眼簾目光黯淡。
“其實沒什麼的,小孩,你要有自信。相信自己魅力無人可擋。”
“末顏姐。”林微涼抬頭看一眼笑著的女生,心中湧起一股暖意。
“小孩,要自信。”拍拍她的肩膀,率先走了出去。
林微涼進門的時候有意識的讓自己抬頭挺胸,瞥見別人驚豔的表情。
玩到午夜的時候大家作鳥獸散,她被程光奇送回家。安淺自然是喝高了,一個勁兒的吐,空氣中都有一股餿味兒,氣的程光奇大罵。
“林微涼,你要哪裏下車?”
“前麵的十字路口就可以了。”林微涼靠在窗戶邊上,夜晚的風吹走了夏日的悶熱,一點點涼爽的感覺從發梢傳到頭皮,再滲入骨髓。讓她不覺得想起曾經兩人在河濱公園手拉手,靦腆的不知道講什麼好,話題從來都不敢離開學習。
她有時覺得,兩個人交往愛與不愛不是最重要的,重點是在一起的時候一定要熨帖又悠揚。
“你家住哪裏?要我送你過去嗎?”末顏突然插嘴道,一副擔心的模樣兒讓林微涼挺了挺胸膛保證。
“玉林小區,很近的,你們放心啦!”說著她指了指霓虹閃爍的大招牌。
“那你路上小心哦。”
“好啦,知道了。”林微涼下了車往前走,看到安淺已經將半個身體探出窗戶衝她揮手,“林微涼,下次再去玩好不好?下次哦!”
“安淺你快進去啦!”然後就是末顏和程光奇手忙腳亂的拉她到車裏。
05
林微涼住的是小鎮,午夜街上顯得蕭條,已經不再完整的柏油碎石路被壓的支離破碎,有些地方凹的很突兀,不小心會覺得自己掉到了坑裏。
她仰頭看了看橘黃色的路燈,有幾隻飛蛾在上演撲火的戲碼,卻沒有犧牲沒有死亡。她有些混沌不堪想不清楚自己到底在失意什麼。
用力的踢路上的碎石,咕嚕嚕的滾得老遠。
她坐在小區的門口等人,等一個有時都覺得沒有意義的人。水泥地板上冰涼好似疾病一樣會傳染,她冷得不由的打噴嚏。
看都一個搖搖晃晃的影子跌過來,她的睡意一下子飛到九霄雲外,撲過去扶住來人。“你怎麼現在才回來?”
“你幹嘛?我什麼時候回來和你有什麼關係?”男生一手推開她,她打個趔趄險些摔倒在地。
“你當我想管啊?”林微涼很想大聲的吼出來,還是忍住了。要不是受人之托,她最好能敬而遠之。
男生醉醺醺的揉揉太陽穴,眯著眼睛看著燈光下她的臉。
一扭頭,不再搭理人就往前走。
林微涼跟在他後麵,還是小心翼翼的叫了一聲:“蘇阡陌。”
男生不應她也不知道怎麼說下去,良久,男生沙啞慵懶的聲音夾雜著一些不耐煩:“說。”
“今天真的不是我打翻水杯的。”
“嗯。”蘇阡陌停住轉身望著女生,他背對著街燈,半張臉投放在陰影裏,隻能看見他微微勾起的嘴角戲謔的笑,見女生沒有繼續才問,“然後呢?”
“我隻是不想你誤會我。”林微涼說。
“和我沒關係。”無所謂的聳聳肩。
“喂!蘇阡陌,妮娜是你女朋友耶!你怎麼可以這麼無所謂。”林微涼忿忿不平的瞪著眼。
“怎麼,你在乎啊?”他一把拉著林微涼的衣服把她拽到自己麵前,溫潤的呼吸噴在她臉上,“還是,你更在乎我對你那麼無所謂。”
“你腦子被門夾了吧。”努力的想要掙脫,卻被蘇阡陌跟用力地拉住,林微涼終於可以看清楚他的眼睛。
淡淡的琥珀的顏色,經常是清澈透明卻又捉摸不定。
用手撩起發絲,將唇湊到她耳邊說:“你最好不要讓別人知道我們認識。”
透過助聽器,林微涼心中一陣抽痛,自尊像是玻璃瓶,被鐵錘死命一敲,支離破碎。
“你當我想要認識你。”揮開他放在自己肩上的手,林微涼想起了街燈周圍撲火的飛蛾,雖然不會死,總是要被鎢絲放光時幾千度炙烤得遍體鱗傷。
“那最好不過咯。”
第三節
01
接下來的幾天,安淺找林微涼出去玩她也以趕作業為由拒絕了。
也有很多天沒有見到蘇阡陌。
每當她夜裏一個人站在陽台吹風的時候,看到不遠處昏暗幽冷的光線,就知道他沒有睡覺。她的耳邊似乎可以聽到敲鍵盤的聲音,腦海裏可以浮現他戴著耳機,盯著發光的屏幕目不轉睛的可愛摸樣。
隻是這一切,是咫尺天涯。
“林微涼,起床了沒有?”接到安淺的電話的時候林微涼還在做夢,迷迷糊糊的不知道自己在講什麼。
“林微涼,今天開學啊!你想第一天就遲到哦?”
“哦。遲到就遲到嘛!”她條件反射似的重複末尾的音節,“啊?開學?不是吧?”像彈簧一樣彈起來坐在床上,撓著一頭雞窩摸不著北。
“是啦是啦,今天開學啊!我們上高中了。你快點起床我在鼓浪嶼等你,請你吃蛋糕。”不等林微涼再說一句那邊就掛了電話,在看到手機上顯示的時間時她徹底的醒神了,天,十一點多了。
她一溜煙滑下床就衝到洗手間,一邊洗漱一般算時間。
洗漱加上到鼓浪嶼的時間要半小時,乘公交車到學校要半小時。那剩餘的時間最多隻有一小時了。
等到她到鼓浪嶼的時候就被安淺罵:“你是豬哦,開學都不知道,睡覺還睡到十一點,你有沒有時間概念啊!真是服了你了。”
“哎哎,打住打住,當著學長學姐的麵給小孩留點麵子嘛!”末顏調侃的講。
“學長學姐?”
“程光奇和表姐還有我們都是同一所學校的啦,還有耗子他們,都一起的。”
就這樣林微涼的新生活拉開了帷幕。
02
入學的時候有一場分班考。林微涼的考場在化學試驗室。在學校的三區。人煙稀少的地方總是會覺得陰森森的。她坐在凳子上的時候總覺得寒氣侵入筋骨,為了不那麼無聊就趴在桌子上。
別人都在聊天,如果一個人幹坐在凳子上會覺得不合群,顯得突兀。林微涼發現自己在沒有安淺的場合就不知道敢怎麼講話。幹脆就不講了。
趴在桌子上看見細小的字,什麼都有。“張根碩你是我的最愛”“言愛霞”“悟空到此一遊”還有一些看不懂的話“因愛而愛,是神;因被愛而愛,是人。”她感慨一句:“媽呀,好深奧!”
就那麼來了興致,開始趴著看抽屜裏寫的。莫名其妙的被一個用黑色水筆寫的字吸引住了,在抽屜的最角落裏,要不是她無聊也不會發現,似乎留下筆跡的人也不希望太多人看見。
“看見了就加我哦。8******45。”她鬼使神差的就抄下來,然後加了這個扣扣號。
好像那個號的主人很少登,或者是小號,空間一片空白,資料除了網名性別其他的估計也不真實,最讓她難以忘懷的是個人說明的一句詩“早知如此絆人心,何如當初莫相識。”
這是李白的《秋風詞》中的一句,也是林微涼最喜歡的一句。
自己腦子裏印刻的和看到別人的再讀出來是完全不同感覺。她突然覺得自己好像找到知音。
她總是時不時的登扣扣看看這個人的頭像是不是閃爍,還特意新建一組命名為“同是天涯淪落人”。
可是扣扣主人總是不在線,也沒同意她添加,扣扣列表也沒有辦法顯示他的網名。
林微涼覺得自己對這個網友過於執著,每次都查找再進空間。
她覺得可能是這句詩吧。她也不知道有誰在自己心中是“何如當初莫相識”的,隻是對這句詩反複咀嚼,好似融到自己的血液裏渾身流淌,或許不久的將來自己就要深深的體會這句話。
不久分班的結果就張貼出來,林微涼和安淺在同一班,別人她也就不在乎。
“林微涼,聽說本校的食堂是一絕,很好吃的呢。”一到中午安淺就像餓死鬼投胎一般拉著她以百米衝刺的速度到了食堂,讓她忿忿不平的是為什麼人山人海?後來才知道高三早下課五分鍾。
“小孩,這裏。”用鼻子想都知道是末顏在叫。他們循聲望去就見一群人在揮手。
他們找的是兩張桌子並在一起的一排,可以坐下八個人。有程光奇末顏耗子,還有見了林微涼一次大聲嘲笑她兩次的家夥。本來染的紅毛又染回來了,這還像個人樣兒,不然真以為是花果山的小毛猴。
“來,這是小妖。”末顏指著紅毛說,旁邊那位是她的女友,“阿雅。”
“為什麼叫他小妖哦?很娘耶!”安淺一邊和盤子裏的炸雞腿作鬥爭一邊支支吾吾的說。
“就是啊!安淺都說不好聽了,你們就不要叫了吧。”紅毛不滿的說。
“那可不行!”阿雅一口否定,“你不知道,有一次他把頭他挑起來噴成五顏六色的,還用發膠固定,真的小一隻道行淺薄的樹妖!居然還說在彩燈下五顏六色的很炫。真是敗個他的審美觀。”
“對對,還有人以為他在玩cosplay,真的嚇死人了。”
看著安淺吃的津津有味的樣子,末顏一臉羨慕:“看來新生們都對夥食很滿意啊!真是羨慕啊。”
“還不錯。”林微涼也說了一句。
“等你吃上一年就知道。老遠聞著胃就開始翻江倒海了。”
“最可憐的是老師好不好,一吃就是十幾年。”
大家就這麼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
生活似乎就是這樣,尤其是學生的生活。
說學業繁重,是繁重。中國的填鴨式教育自古都是這個理兒。
其實他們也沒真的的覺得有多累,被動的學習隻傷身不傷心。熬課的時候好似被打下了十八層地獄奄奄一息,一下課就像是十惡不赦的罪人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立馬生龍活虎。
老師總是無奈的調侃:上課是條蟲,下課是條龍。
這不是,好不容易熬過了一周,安淺興奮的眼冒金星,用顫抖的聲音對林微涼說:“林微涼,明天晚上酒吧有聚會,你在小區門口等我,我讓程光奇開車來載你。”
“哦。”心不在焉的點點頭,“酒吧?不是吧!很危險耶!”
“怎麼會?我去過幾次,沒什麼危險的啊!”
“我上次聽人說,在那種地方不可以亂喝東西,小心被下藥。”
不知誰拍了她的頭一下,她鬱悶的轉身頭頂就響起聲音:“小孩,你的想象力很豐富!”說到末顏很喜歡叫林微涼“小孩”,是因為安淺不允許她總是色迷迷的“小妹妹”“小妹妹”的叫。但是“小孩”和“小妹妹”,沒差吧。
“就是啦。不過你放心,酒吧是程光奇的表兄開的,有人罩著。”安淺一臉小人得誌的笑,真是欠扁。
“呃,我真的有些鬱悶了。”林微涼在心裏道。
“安淺,林微涼,你們先乘公交車回去吧。”程光奇道。
“你們呢。”
“還有事。”
“哦。”
03
擠上公交車,安淺就皺著臉。真的體會到電影裏的那種場景了。就像是插秧苗兒一樣,一個個直挺挺的立著,車子轉彎的時候還有幾個個子不高的人蕩秋千。
“林微涼,你覺得程光奇學長怎麼樣?”安淺一邊玩手機一邊問。她低著的腦袋讓人看不見什麼東西從她眸中一閃而過。
“你又想耍什麼花招?”女生一聽立馬敲起警鍾,往後縮了縮戒備的盯著。
“你怎麼可以這麼說自己的朋友?”安淺哀怨的望著她。
林微涼雖然有些動搖,但一想起那次在廁所的時候她追著程光奇喊“白馬王子”立馬一臉潮紅。一狠心轉過頭道:“我有雲川啊。”
“不是吧,你還想著他啊?況且上一次我看見……”
“你看見什麼?”林微涼轉過頭問。
“算了,沒什麼啦。但是程光奇肯定要比雲川好,我感覺他就是一人渣。”
“人各有命。程光奇再好我要不起也是白搭。”
她就是這樣的人,有時理性有時感性,很多時候都搞不清楚。
其實她如果回答得在巧妙一些,說“我比較喜歡雲川那一型”“雲川比較適合我”之類的,以安淺的個性一定可以胡謅瞎侃的矯情一把,但是她的一句“要不起”實在是讓她無話可說。
就像上次,她勸她不要太放在心上的時候,她隻是幽幽的道:“他是我的初戀啊!”然後又能讓旁人說些什麼呢?
這也許就是她死板的地方,說出的話讓人覺得有矛盾,是錯的,想要勸誡和說服,卻找不到出口。什麼東西都壓抑在身體裏最後膨脹。
林微涼把腦袋靠在窗戶玻璃上,車上開著空調所以不熱,卻總是莫名的讓人覺得煩躁。看著車外撐著防紫外線的新款傘,汗流浹背的樣子,突然就覺得有距離。她有時會想,為什麼不在路旁裝空調,讓整個世界涼下來呢。
“林微涼,你要怎樣才會忘了雲川?”
“嗬嗬,這個啊?”林微涼笑起來,又皺了一下眉毛,“估計要等到他明確地告訴我,他不要我的時候吧。”
“你很愛他嗎?”
“不愛吧?”
“那為什麼這樣?為什麼一定要做那個被拋棄的人。不覺得被拋棄很可憐嗎?”
“原則吧?”林微涼想了想,隻有這個解釋可以行得通。如果是真的喜歡,肯定不願意被拋棄。能這麼淡然的接受並且等待分離的日子,隻能說明她的理性已經戰勝了感性。那麼支撐等待的就是,原則吧。
很久沒有見到雲川了。如果不是某一個細節某一個動作讓林微涼想起,曾經確實有這麼一個人存在自己的生命,她或許真的就忘了,也不需要安淺不停的強調。反倒是她時不時的提醒讓林微涼放不下。
半夜她又醒來,依舊找不到拖鞋。赤著腳就走到客廳打開冰箱,拿出她事先放進去的杯子。仰頭一飲而盡,身體外部是溫熱的,裏麵卻是冰涼冰涼的。
“林微涼。”她轉頭,又看見倚在門框上的男人。
“嗯。”
“新學校怎麼樣?”出乎意料的是男人又問了一句。
女生驚訝的抬起臉望了望,想起好像自己上初中的時候,他也這麼問過。說起來,他主動和她講話的次數一隻手都數的過來。
“還可以。”
“……”轉身回了臥室。
這樣就完了?是完了。
她又在沙發上坐了一會兒,仰起頭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她總是會有這種無聊又空虛的狀態。發呆,冥想。她也曾試著改變自己,可是看到旁邊的人都是這麼無聊空虛著,也就心安理得起來,選擇不再思考。
目光落到窗戶上幽暗蒼白的光:“他肯定還在打遊戲吧。”
不知道人們有沒有覺得,電腦屏幕的發出的光總是那麼冷冷的,像是死神的眼睛。那估計就是要這樣慢慢地消磨人的時間。一年,十年,二十年……乃至一生。
04
第二天還是被安淺的電話吵醒。因為她午夜總是會醒來,醒來之後會發呆直到有了睡意,因此她向來沒有早起的習慣。大多數醒來的時間是九點,起床的時間是十點。
“安淺,你下次不要這麼早給我打電話啦!”頭很暈,像是要裂開一樣,估計宿醉就是這樣的吧。
“你快起來啦,我在你家小區的小賣部等你。”安淺總是那麼有精力,疲倦這兩個字好似從來沒有出現在它的生命裏。
“你等等哦。”林微涼使勁的眯了眯眼睛,模糊的看見指針才指到“8”,懊惱的又躺了回去。
“等多久啊?快點啊!”
“等個把個小時吧。”
“林微涼你不要命了啊!你快起來……”開始了河東獅吼,她打著鬼主意,希望這樣就可以把她吵醒。那隻能說是奢望。
可是躺在床上惺忪著睡眼的人,早就將手機丟了出去,睡到自然醒才慢悠悠的起床。
玄關上隻有她的一雙鞋子還是空著的,別的都不見了。說明家裏隻有她一人。
她家有四口人。繼父,母親,她和弟弟。那個弟弟是繼父帶來的孩子,不管是上學還是放假,她們都是八竿子打不著的關係,在一個家裏低頭不見抬頭見這句話絕對不適合他們。
等她悠哉悠哉的到小賣部的時候,早已是人去樓空。
她鬱悶的站在那裏不知道怎麼辦,立馬聽見有人在叫她。
循聲望去就看見那個在陽光中的少年,是那麼美好。
清新的運動服,陽光從他身上傾瀉下來閃閃發亮。咧著嘴笑的時候一排白白的牙齒,還有一個淺得幾乎看不到的酒窩。
“程光奇。你怎麼在這裏啊?”林微涼朝他走過去。
“安淺讓我在這裏等你啊,你可真的是龜爬的速度。”他說著抬了抬手遞給她一塊定勝糕和一盒酸奶,“早飯沒吃吧?”
“你怎麼知道。”林微涼接過來就笑眯眯的吃起來。
“安淺說的。”
她開始還感慨安淺真好,瞬間又嗅到一絲不同尋常的味道。警惕的說道:“你……你要幹嘛?安淺和你說了什麼?”
“嗬嗬。”程光奇笑起來很可愛,眼睛眯成了一條縫,“你別緊張,我不會把你怎麼樣的。”
肯定是安淺那小丫頭想要搓和他們兩個設計的,但看著程光奇用看待小妹妹的眼光看自己,她又開始為自己的大驚小怪害羞起來。
“啊?不好意思。我不是那個意思。”
“好了好了,不要解釋了,走吧。”程光奇笑著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兀自往自己的車旁走去。
這一次看到程光奇的車又變了一個樣兒了。他把車噴成黑色,有一個紅色的骷髏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