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褲褲,這是為什麼?為什麼他們可以對此視若無睹?”莫小西將疑問拋給麻褲褲。
“大概是因為我們這些沒有地位和沒有錢財的人,對他們來講沒有存在的意義吧。”麻褲褲的話聽不出是辛酸還是嘲諷。
莫小西終於體會到了這個世界的階級殘酷性。如果你一無所有,那你的死活對別人來說無關痛癢。要不是莫小西之前獲得的那筆獎勵,現在的她也隻能在貧民區狹小的房間內思索著如何獲得明天的生活費,又或者在施工現場給幹活的人遞上水罐,混上一頓晚飯。
莫小西擦淨眼淚,跟傭兵團打了聲招呼,朝醫務所跑去。半路上,她碰到了那位女醫生。在跟她確認過需要的物品後,莫小西自掏腰包,去買來了成捆的幹淨布匹和度數最高的米酒,協助著醫務人員在廣場為受傷的人處理著傷口。這會兒功夫,她已經不怕血了。
直到所有傷患和死者都被抬走,市政廳的大門都不曾打開過一次。
由於醫務所麵積不大,容不下這麼多傷患,莫小西這幾天就一直醫務所和城南兩頭跑,看看有沒有她能做的事情。為了這事兒,她已經將所有的錢都墊了進去。
醫務所和圖書館一樣,都是公立的,所有的醫療設施和藥品都需要花錢使用。即便這位女醫生允許大家免費使用,市政廳查賬時也要扣除相應費用。那位女醫生雖然是沒落貴族,卻對貧民受到不公平待遇而憤慨。她一直免費為看不起病的貧民服務,還在人手不足時偷偷雇傭交不起保證金的人。然而這種事卻在市政廳開出一大筆罰單後被迫停止,因為女醫生也拿不出錢來支付罰單了。
靠著莫小西這幾枚金幣,女醫生又進了一批藥品,傷者們得以繼續接受治療。莫小西跟著女醫生忙前忙後,學到了不少醫學知識。
市政廳對於這件事的說辭終於公布出來,卻讓看到的人萬分氣憤。他們將事故原因歸咎到工人身上,說他們之所以會出事兒是幹活不認真,咎由自取。整個公告沒有提到一句補償,工人代表去討要工資也以“工作疏忽造成事故,工資罰沒”為由被趕了回來。
由於傷勢過重,堅持了幾天後,一位年僅14歲的男孩永遠地離開了大家。
莫小西被邀請參加了他的葬禮。
這個世界流行的是土葬,但這座城的貧民連正常的土葬都辦不到,因為他們沒有足夠大的地方可以容納整個屍身。在城南的那段城牆角下,有一塊用木柵欄圈起來的地。那男孩的遺體被火化後,骨灰裝進陶罐裏,就這樣簡單地埋到了地下。他的家人為他刻了小小的一塊石碑插進泥土中,上麵隻刻著他的名字。
葬禮上,沒有人哭泣,大家都一聲不吭地站在那裏,似是在默哀,亦或是想到了自己的將來。莫小西鼻子一酸,用袖子遮住臉龐。
那位被莫小西雇傭過的男子走過來,拍了拍她的肩膀:“不要難過,這就是我們賽恩城貧民的命。你為我們做的事,我們銘記在心,我以前對你說的不禮貌的話請你忘記吧。”
莫小西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並不介意。
“慘劇已經發生,生活還將繼續。”他繼續說著。“我們隻能將這件事埋在心底,繼續生活下去。珍惜你眼前的一切吧,為了自己,也為了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