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藝原本的短發已經齊肩,看起來成熟了不少。自從沒有等到韓藝的回信,蕭仁對韓藝的那份感情失去了不少信心,即便擦肩而過,他也不自覺地低下了頭,時常在走過韓藝的身旁時會在幾步之外回頭,隻見她總是徑直自個兒地繼續走著,心裏總會覺得失落。而韓藝到了新的教室,桌位被調在靠牆的地方。他再也無法透過窗子看到韓藝的笑容,這對蕭仁來說是個很難適應的習慣。然而學習緊張了,他也權衡了一下輕重,如果最後一年,他再不拚一把就錯失了考上重點高中的機會,永遠也走不出蕭家村的城門。他深知自己想跳出農民的大門,和韓藝之間莫名多了那些隔閡或許可以讓他專心地複習功課。想念韓藝成了他繼複習功課後在校園生活中的第二件事,然而,依舊保持著那個習慣:在放學的時候最後一個走出教室,靜靜地坐在教室的窗口看著韓藝從校園走回家。隻是林金花離校之後,韓藝經常會是一個人,有時會想象她是不是也會有覺得孤單的時候,是不是也會對別人想念。
學校的老師總是強調認真複習功課的同時要注意分配適當的時間鍛煉身體,因為身體是革命的本錢,每一屆的中考總會有幾個學生在考場暈倒,或是臨近考試前幾天才病倒。這些學生有的學習成績特別優秀,在老師的眼裏是靠上重點的主要人選,結果卻功虧一簣。其實其中大部分病倒的學生不是因為體力透支,而是因為精神透支,臨近考試的那種緊張經常叫人崩潰。
蕭仁、楊偉帆、李文新他們幾個讀重點班級的學生深知其中利害,約好每天早上五點半到籃球場打半個小時的籃球,六點準時早讀。因為學校隻有兩個籃球框,除了早上那個時候,其它時間都是爆滿。第一天早上,幾個人借了王富貴的籃球,隻是追著籃球跑了幾圈,將小指的一個很長的指甲拍斷了,就覺得筋疲力盡,上課呼呼大睡。第二天早上,蕭仁的嘴唇被楊偉帆的一個傳球砸得破裂,於是從此放棄。反正運動過後人會覺得精神,這效果一直沒有在他們身上體現過,他們運動後隻有一件事就是覺得太累想睡。蕭仁從小喜歡閉門看書,什麼乒乓球、羽毛球、籃球等他都不曾入門。他唯一有天賦的就是扛著鋤頭到田裏修理地球,而這恰是他最厭惡的運動。上天真是有點作弄人。
一次午飯過後,蕭仁請楊偉帆吃雪糕。兩個人坐在食堂裏為那沉悶而緊張的學習生活深深透氣。楊偉帆突然說起他在暑假裏遇到了李貴蘭。李貴蘭回家度暑假,進城之後回來打扮就與鎮裏的人完全不同,以前她就是那麼漂亮,現在更覺得高不可攀了。楊偉帆覺得和她是兩個世界的人,甚至和她說話也不能自如。
平時不會想起並不代表著就是忘記了。蕭仁以為自己早已經不記得李貴蘭的樣子,沒想到一聽到她的名字,連她的氣質,她最後一天出現在初二五班的每個表情都清晰地浮現在腦海裏。他陷入了沉默,嘴裏的雪糕不停地融化,流淌到自己的胸口,透心的冰涼。原來,曾經有人將你放在心裏是一件多麼幸福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