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偉帆發現蕭仁一整天表情恍惚,以為是因為不舍得牛滔滔,晚自習的時候特地想找他一起,找遍了食堂、宿舍、教室這三點一線,卻不見其蹤影。
學校旁邊有一個小湖,位於一片雜草當中。雜草四周是桃樹,春天桃樹開花的時候,這裏就顯得特別漂亮,不過台風過後,這裏是一片狼藉,幾棵桃樹飄在湖麵上腐爛。夏天的時候,經常可以看到附近很多人睡在小湖旁過夜,因為家裏太熱熬不住。到了夏天,大抵電不夠用了,農村便經常停電,大抵是因為城市裏空調耗電太多了,便得從鄉村裏騰點給他們用。也許在他們的印象中,鄉村裏風多,因為樹多。風是從樹裏吹出來的,在這關節上就不用講究科不科學的問題,暫且當它是真理。
不時看到有小石塊在水上漂了兩圈便沉下。岸上有個男孩坐在那機械地扔著身邊的小石塊,嘴裏不停發出歎息。天空中掛著一彎被烏雲纏繞著的殘月。
那被小石塊激起的水紋,每每翻過都有韓藝的影子在浮動,而腳底下的水光裏卻盡是蕭仁自己哭泣時的倒影。蕭仁無法找到可以讓自己的心安靜下來的地方,隻能躲於此,沒想到到哪都有韓藝的影子。一想到與韓藝從此天各一方,他折了幾隻小紙船輕輕放入湖裏,載著眼淚,載著思念,載著祝福,讓它們自由自在地飄蕩。遠處的路燈在湖中央留下淡淡的光,偶有幾隻飛蛾在紙船上方纏繞,牽引著它們往湖中央而去,希望在那光亮處葬身,卻不曉得那微微泛著的光隻是一片鏡花水月,並非真實的存在,即便付出一切也是徒然。蕭仁想起飛蛾撲火的傳說,覺得自己就像一隻飛蛾,隻是一味地暗戀著韓藝,沒有問過對方可不可以,所以他的傷心怨不得別人,隻能自己默默承受,就像此時他依舊鑽在舍不得韓藝的傷痛中不能自拔。
蕭仁躺倒在草地上,仰望蒼穹,點點星光或許可以使自己的心暫時得到安息,因為看著那閃閃星光,人的思維總會不自覺地被它們帶著到處翱翔。
眼睛睜開的時候,太陽已經被地平線拱出。他竟然在草地上靜靜地睡了一個晚上,若是將草地換成他的床,很難想象他會如何輾轉難眠到天亮。大自然的博大總是可以給人安撫傷痛的力量。第二天在不自不覺地來臨,估計韓藝的離去已經成了定局。蕭仁無奈地冷笑了一下,已經做好接下來要上幾個月傷心生活的心理準備,幾個月以後究竟會怎樣,也許不再傷心,但遺憾將會伴隨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