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屋子裏和紫鵑、雪雁等說話兒,就聽院子裏小丫頭說話的聲音,雪雁出去,不一會兒掀了竹簾,卻是寶釵進來了。

紫鵑忙起身,端了茶來,便和雪雁去屋外廊下候著,寶釵穩穩的喝了口茶,先是讚了一通茶好,這才緩緩的道,“今日是我們來的突然了,倒給你添了麻煩。”

黛玉笑了笑沒說話,寶釵放下茶盞,歎了口氣,“本來,我是不想湊這個熱鬧的,可是我家的情況你也知道,我也想著,趁著現在家裏還輕鬆,來和姐妹們聚聚,日後說不得便沒有這機會了。”

聽了這話,黛玉倒是一愣,“寶姐姐這話倒是說的我糊塗了。”

寶釵伸手虛點了她一下,“你糊塗?你最是個明白不過的人了。”

黛玉卻抿嘴一笑,搖著頭問,“我明白什麼?莫不是寶姐姐的好日子要到了?”

卻是問的寶釵怔愣住了,半晌沒說出話來,隨即臉色黯然的道,“好妹妹,從前如何,皆是從前的事了,如今這些話,我也隻能和你說,自從哥哥出了事,媽就好像老了十歲,本就不太有主意的人,如今越發沒了成算,若家裏隻我們母女二人,薛家沒了後,好賴又如何,也便罷了,可如今僥幸哥哥留下血脈,就算看著孩子的份兒上,我也不能眼看著家裏這樣沒落下去。說句不孝的話,若不是母親溺愛,哥哥也沒有今日,我是再不放心將這孩子交給媽撫養了。”沉寂了片刻,這才一字一句的道,“我想獨立門戶,支撐薛家!”眼裏卻已經含了淚。

黛玉一驚,不由得握住了她的手,語調卻還沉穩,“好姐姐,誰還沒有個困難的時候,可日子總也能過下去的,你也不必急著做決定,日後……”

寶釵反手握住黛玉的手,笑著道,“我明白,最壞也不過就這樣了。這些話憋在我心裏,鬧的我日夜不寧的,如今和你說了,倒讓我鬆快不少。”便又和黛玉說笑了一陣,這才走了。

紫鵑進來,見黛玉椅在貴妃塌上發呆,上前輕聲道,“姑娘,可是薛姑娘說了什麼?”

黛玉回過神,見是她,便將寶釵的話說了,紫鵑聽了冷哼道,“她這是見姑娘有莊親王撐腰,怕姑娘忌恨她家,與姑娘表白來了。”

黛玉笑著道,“表白不表白的,一時半刻能看出什麼,且看日後罷!”便由著紫鵑服侍歇下了。

等她睡下了,紫鵑去找了楚嬤嬤,將寶釵的一番話學了,這才道,“嬤嬤您可千萬提點著姑娘些,那薛姑娘最是個兩麵人,嘴上說的心裏想的,全然不是那麼一回事兒,千萬別讓她把姑娘騙了。”

楚嬤嬤笑了,這個紫鵑,自從上次從榮國府回來後,倒是再不向著那邊兒了,可是行事,卻還是沒個章法,好在還是個忠心的,便有意提點她,“你可知道,上次為什麼大爺會罰了你?”

紫鵑一愣,不知她為何會問起這個,便道,“是我昏了頭,險些壞了大事,大爺這才……”

“那你說說,當時你可是一心要使壞的?”

紫鵑臉色漲紅,慌張的擺手,急急的給自己辯解,“我若是存了壞心要害姑娘,就天打雷劈,死後……”

不等她說完,楚嬤嬤便狠拍了她一下,“你這丫頭,急什麼,什麼話都說的出口!”

紫鵑眼裏含淚道,“是嬤嬤戳我的心窩子!”

楚嬤嬤歎氣,“若說對姑娘忠心,再沒人能比的過你去,可你看看,你雖忠心,卻也差點陷姑娘於不複之地。你可想過這裏頭的緣故沒有?”

紫鵑被她說的臉色煞白,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楚嬤嬤接著道,“皆是因為你自作主張。不錯,你是姑娘身邊的丫頭,有照顧姑娘的責任,可姑娘若有什麼不對的,你可以勸解,若是覺得姑娘有什麼需要改進的,你可以建言,若是姑娘不聽,你又覺得你說的有理,大可以與我或者董嬤嬤說,左不齊還有大爺,還有姑娘的長輩,他們都可以給姑娘拿主意,但是,你不行,即便你的主意再對,若是沒有姑娘的示意,你就不能自作主張,替姑娘拿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