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夫人自是不知道兩人心中怎樣思量的,笑過一陣後,方摟著黛玉道,“她們兩個是打小就跟在我身邊的,從我身邊的丫鬟做起,直到如今都熬成了嬤嬤。以她倆的本事,早就該讓她們做了小主子的教養嬤嬤,隻我舍不得,便讓她們留在我這調理小丫頭子們,偶爾我這有事兒也能找她們拿個主意。你且看看,可和心意?”
聽了這話,黛玉更知這兩人是太夫人得用的,忙起身道,“全憑老太太做主。”
太夫人拉著黛玉坐下,又對董嬤嬤和楚嬤嬤道,“大姑娘剛回來,身邊也沒有個經年的嬤嬤提點。正好咱們家的姑娘都有兩個教養嬤嬤的份額,你們兩個便都過去罷!!”
董嬤嬤和楚嬤嬤俯身應了,重又給黛玉行了全禮,便算是認了主仆,文竹便上前來回道,“老太太,這是兩位嬤嬤和嬤嬤家人的身契。”
太夫人滿意的點點頭,拿過來轉手給了黛玉,“既是她們兩個給了你,你便把她家人也收著,日後你和暉兒去了京城,她們的家人跟著一同去了,她們也就沒有旁的牽掛了。”
黛玉更是心下感動,太夫人是一心為她著想,又怕她心有顧忌,這才將兩人全家都給了自己,想到這裏,黛玉誠懇的對太夫人道,“老太太好意,玉兒原不該辭,隻是都給了我,老太太身邊少了人,讓我們做晚輩的更是愧疚難安了。”
太夫人聞言,摸了摸黛玉的頭頂,“給你就收著,有什麼難安的。你身邊沒個人提點,那才讓我們跟著懸心,你若是真心為我著想,就健健康康的。你們都平安康樂,我們這些做長輩的,才能安心享福呐!!”說著又想到了剛才和大太太她們的話,又道,“你哥哥說你春秋犯咳疾,正給你尋摸燕窩呢。玉兒且聽我的,這補藥可不是混吃的,明兒請了有經驗的大夫先來看看再吃罷!!”
黛玉還沒聽哥哥說起過這事兒,一時有些迷茫,轉眼便也明白過來,定是這兩日夜間咳嗽,被哥哥知道了,便上了心。又想著這原是生下便帶的病,這麼多年也沒看出什麼來,如今又要請醫問藥的,不免麻煩,便對太夫人道,“倒也不必麻煩了,幼時為了這病,父親不知請了多少太醫,也沒看出個什麼來。隻是吃人參養榮丸將養著。”
大太太本正喝著茶,聽了這話,重又上下打量了黛玉半晌,“玉兒日常裏吃人參養榮丸?”
黛玉不解,隻點點頭,“正是。”
大太太點點頭道,“既是怕煩勞老太太,那不找便也罷了。不過,這藥竟不是亂吃的,尤其是人參,那是大補之物,如今我瞧著玉兒卻有些氣虛的樣子,這大補之物更是不敢亂吃,”說著頓了頓,“老太太,往日裏三弟妹總是說景兒媳婦雖年紀小,可也得了她家真傳,媳婦看,不如就讓景兒媳婦來給瞧瞧,一來咱們自家人,也不必講那些個虛禮,二來果然景兒媳婦看不出來,還有三弟妹、二老太太呢,再不濟,那還有舅太爺在,就算真的看不出病因,那這人參、燕窩究竟補不補得,總是看的出來的吧!!!”
聽大太太說起二老太太,黛玉便知了。這邊府上的人際關係,林暉早就與她交待過,老一輩的妯娌三人,太夫人王氏,出自第一代安國公夫人府上——王家也是祖上從龍的,隻如今不知什麼原因一家不曾入仕,隻在鄉間辦學;二老太太薑氏,出自杏林世家,薑家雖在朝不顯,可在鄉間卻有極大的名聲,活人無數,而二老太太家三嬸、九嫂,皆是出自薑氏,隻支脈較遠罷了;三老太太楚氏,卻是出自第三代安國公夫人府上(第三代安國公就是庶出過繼的那個),楚家人多,卻都喜歡遊曆,三老太太自幼也曾隨著父親各處遊走,也是見識不凡的。
大太太是聽出黛玉怕煩擾了老太太,才想出了這個主意,可對黛玉來說,終究是要勞煩長輩,正要推辭,老太太便拍了拍黛玉的手,“身體是大事,聽長輩的安排就是了。你隻想著勞煩了我們,可知若你真是病了,那時才是真的讓我們憂心呢。”
黛玉一愣,想到剛到外祖母家時,眾人聽了自己說吃著什麼藥,便也照方抓藥,何曾這般上心;又想自己每每犯了咳疾,可不是令外祖母憂心不已,一時間便是思緒萬千,控製不住,淚卻湧了上來。
雖不知黛玉想些什麼,可見她如此模樣,眾人心中卻有一絲怒意,不過是延醫用藥,還要思量許多,可見她往日在旁人家是如何的小心謹慎。
林萱雖說輩分大,終歸也不過是十二歲的小姑娘,正是懵懵懂懂的,倒是林嫻,終是大了兩歲,見了這情景,便上前擁著黛玉,笑著說道,“老祖宗快看,玉姑姑高興的都掉了眼淚了!!”又拿起帕子輕輕的給黛玉拭淚,“玉姑姑快收了吧,若是一會兒暉叔瞧見了,以為咱們欺負了您……”想著撲哧一笑,“咱們可吃不住暉叔的大眼睛瞪人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