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正在閑聊,便見剛才那個赤袍內監去而複返,奔到兩人麵前躬身稟告道:“姬世子、衛醫師,帝君說既然兩位不願意去昭華殿,就請兩位到和昭華殿相反的泰逢殿等待,帝君與帝師很快就會前去,兩位請隨奴婢來!”
“和昭華殿相反的泰逢殿,嗯,不錯,非常不錯,離那些高唐人遠一點,我的心情也似乎好了很多。”衛易滿意的笑了笑,對姬牧道,“怎麼樣?贏華帝君還是很好說話的,我們走吧。”
“你最好注意一點,再好說話,那也是帝國的帝君,萬一不小心惹了他不高興,除非你暴露未來杏醫的身份,並且讓他看到容忍你有足夠的好處,否則,帝者的忍耐總是很有限度的。”姬牧皺著眉低聲提醒道。
衛易聽了,哈哈一笑,卻不接他的話,竟仿佛很有把握,贏華帝君絕對奈何不了他一樣。
兩人在那名赤袍內監的帶領下踏入泰逢殿時,贏華帝君和帝師都還沒到,偌大的大殿上靜悄悄的,不知道是不是衛易在慕雲精舍教訓四名宮女的事讓帝君惟恐節外生枝,因此除了那名引他們前來的赤袍內監外,這座大殿附近居然空無一人。
“請兩位稍等,帝君馬上就會到了。”赤袍內監小心翼翼的說道,“奴婢去為兩位奉茶!”
差不多喝了半盞茶時,殿門處出現了贏華帝君的身影,此刻這名帝國的主人一掃之前的頹喪沉重,整個人神采飛揚,幾乎年輕了好幾歲,和他並行的位置,司南帝一身青衣,依舊帶著麵具,但麵具後投向兩人的眼神,似乎也柔和了不少。
顯然,寧海侯的恢複,讓贏華帝君現在最舉足輕重的兩人都感到喜出望外,也就不那麼計較衛易的傲慢了,贏華帝君含笑揮手止住姬牧兩人的行禮:“姬世子、衛醫師,想必你們已經知道,寧海侯已經平安蘇醒,這件事情,對於帝國的意義不言而喻,之前朕曾經答應過你們,若寧海侯無恙,必當重酬兩位,現在朕請帝師一起前來,就是為了此事,不知兩位可有什麼心願啊?”
聽到這番話,姬牧頓時心下大喜,不過他知道,在寧海侯蘇醒這件事情上,最大的功臣應該是衛易,自己不過是引薦之功,因此他按捺住到嘴邊的話語,示意衛易先說。
“我?我沒什麼要向你要的,不過你上次說過,不會把我扣在宮裏做太醫,此話還有效果嗎?”不同於姬牧的激動,衛易神色平淡,用一種非常隨便、可有可無的語氣問道。
“這個嘛……”對於衛易的求去,贏華帝君顯然早有準備,也不意外,緩緩道,“當時朕說的是,如果你願意暫時放下仇怨,診治雲絕光,朕便答應你。”
姬牧和衛易雖然早就料到了結果,但都忍不住皺了皺眉,卻聽帝君接著說下去:“不過若是衛醫師實在不喜拘束,朕也不願意強人所難,當然了,以後如果朕或贏華皇室遇見了需要醫師幫助的地方,還請醫師不要推辭才是。”
“……帝君都已經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我再不答應,也未免太不識抬舉。”衛易愣了一愣,隨即點了點頭,答應下來。
姬牧也對這個結果頗為意外,他本來以為,衛易這次顯露醫術,贏華帝君說什麼也要把他留在皇宮之中,沒想到帝君居然如此慷慨!要知道衛醫的醫術絕非太醫院所能比,即使是院正也差其甚遠,即使他接到過杏林考核的消息沒有走漏,單憑在昭華殿外十息接上斷腿這一手,已經足夠使人驚歎!
“衛醫師想必是不喜歡受拘束,所以朕也不賜你官職之類,皇宮內庫裏有許多珍稀藥材,甚至有一些是連太醫院都不認識的,醫師應該對這些東西感興趣,一會衛醫師出宮時,朕會讓人把藥材裝好送到衛醫師的醫館裏,就當朕代寧海侯略表心意!醫師以後有什麼需要,也盡可以來找朕!”贏華帝君似乎還怕對衛易不夠好一樣,慷慨的又加上一筆。
“哦?連太醫院都不認識的藥材?那我確實有興趣,如此多謝帝君了,至於寧海侯,帝君完全不用擔心,我這次進宮替他診治,以及出主意,完全是為了還姬牧一個人情,寧海侯並不欠我什麼,所以帝君不必擔心日後我會向寧海侯索恩。”衛易聽了,目光一閃,頓時明白贏華帝君為什麼這麼爽快的放自己離開了。
寧海侯之所以被帝君、帝師如此重視,正因為他極有可能會成為遊宸境武人!而一名遊宸境武人,欠下的恩情可就問題大了!這次寧海侯昏迷不醒,衛易雖然沒有直接出手為他醫治,但如果不是衛易及時辨認出了覡巫的“鎮魂”之術,又提醒帝君,逼迫高唐質子雲絕光抱傷解術,單憑其他醫師,恐怕寧海侯到現在還在昏迷之中!
因此寧海侯算是欠下了衛易一個人情,而這個人情現在還不放在帝君、帝師的眼裏,但是等到寧海侯踏入萬象境,這個人情就可以變得沉重起來!等他晉遊宸,那更是非同小可!而且遊宸境武人,必定鑄就明澈武心,在這種情況下,如果否認恩情,必定武心蒙塵,修為大減!
很顯然,贏華帝君做事滴水不漏,他寧願舍棄一個醫術高明的醫師,也不願意給自己的兒子未來留下任何麻煩。剛才這番話,正表示寧海侯和衛易之間的恩情,將由他親自接下,與寧海侯無關,這樣,以後寧海侯踏入遊宸境,也無人能夠用恩情來約束他。